「小姐, 老奴在臥房燒好了熱水, 您勞累一天, 快快回去更衣吧。」
說罷, 馮嬤嬤在身後幫王姮姬拖著厚重的吉服,桃枝前面打著燈籠。
王姮姬回到閨房, 房中靜靜燃著蠟燭,一塵不染,並無郎靈寂的身影。
透過菱窗望向鵝頸長廊盡頭的書房,亦滅著燈蠟空無一人,唯餘明月團團高樹影。
他沒回來。
王姮姬漸冷了心,指骨抵額狠狠揉著,後悔不甘五味雜陳,有種深重不祥的預感,藥方之事定然已被他察覺。
窗外露冷風高,松柏的枝葉被吹得哐啷亂響剮蹭,月色懾人,秋潮夜至。
馮嬤嬤放好熱水,幫她摘掉衣飾綬帶的束縛,松解了髮髻。
王姮姬沉沉浸入浴盆之中,任熱水淹沒脖頸,蒸騰的霧氣模糊雙目。疲勞的身骨雖舒展開了,心境沒半分紓解。
她違背了「契約精神」,背叛了他們的約定,這場忠誠度的試煉失敗了。面對司馬淮的誘惑,她動搖了,所以他會生氣,棄了她而去。
印象中他沒有真正生氣過幾次,很多時候她做錯了事,他也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無可無不可的樣子,斯斯文文中帶著玩弄,利用她的理虧談條件。
這次卻非同尋常。
正確的做法是她一出宮門就對他坦誠相告,交出藥方,明說司馬淮的覬覦之心,像燒掉她從前那張藥方一樣燒掉司馬淮的這張,對他表達合作的誠意。
可她偏偏沒這麼做。
王姮姬深重吐口濁氣。
半晌從浴盆中出來,她將藏在衣衫中的情蠱解方拿出來,細細偷看。
藥方的字跡實在太密太小,有些還帶著插圖,精細描畫著草木的確切形貌,昏黃燈蠟的映照下略顯重影。
文硯之留在司馬淮手中這份藥方,比留給她的更全面、細緻,解法更深入,效力應該比以往史無前例的好。
全部背下來不太現實,即便背得下來文字,也記不住各類草木的模樣。
謄抄下來倒是可以,但耗費人力極大,需要三五天專心致志的功夫。
如果按藥方上的劑量服用草藥,她真的能解開情蠱之毒,與他和離嗎?
王姮姬籠罩一層濃濃的愁。
室內一點點窸窣聲響都能撬動她的神經,生怕郎靈寂從身後出現。
她身邊值得信賴的可用之人只有馮嬤嬤和桃枝,另外的桃干、桃葉幾個年紀尚小,沒讀過書,看不懂藥方。
但她不敢用馮嬤嬤和桃枝,無論是謄抄、註解,或是幫忙抓藥。
既白已死了,她怕事情一旦敗露,馮嬤嬤等人會遭遇和既白同樣的慘禍,那人下手根本不容情。
思來想去,她唯有自己承擔這件事。
王姮姬將厚厚一沓藥方藏回了貼身的小衣口袋中,又穿裹層層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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