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承受著老臣輪番的遊說和挑釁,他屬實殫精竭慮, 心力交瘁,臣子們以車輪戰對戰他一個帝王, 長久的水磨工夫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
建章宮, 郎靈寂三尺雪袍前來覲見,眉眼清淡,伏身拜道:「臣參見陛下。」
白衣卿相,一身名士衣帽。
司馬淮遲鈍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 顏色黯淡, 道:「琅琊王請起。」
郎靈寂並未起身, 靜靜謝罪道:「亂臣賊子出在了琅琊王氏, 求陛下降罪。」
睽別不見,帝臣之間的氛圍分外冷凝, 角落滴漏發出細微聲響,沉鬱悶燥。
司馬淮自嘲笑了笑,降罪二字說得好聽,誰敢呢。若郎靈寂真心請罪便不會引來滿朝文武了,如今官員集體罷朝威脅,他這皇帝如何收場?
「老師哪裡的話。」
他無奈只得親下龍座將郎靈寂扶起,消瘦的臉龐充滿了疲沮,如骨鯁在喉,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窘態,
「你是朕的第二任帝師,朕的學識都是您教導的,常常惦念您的恩德。」
郎靈寂不冷不熱拉遠了距離,「臣做帝師不久便忙於朝中庶務,陛下這般說折煞了,還是喚臣琅琊王吧。」
他語氣和以往一樣冷淡嗆人,拒人於千里之外,哪怕皇帝親自下場挽尊。
司馬淮噎了噎,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師的好處朕都記得。」
說罷吩咐人給郎靈寂賜座。
若在平日司馬淮定然不會對亂臣賊子如此禮遇,可如今,他唯有用這種卑微的方式維持朝野脆弱的安寧。
記住,此刻君臣平等的敘談不是郎靈寂跪求來的,而是司馬淮跪求來的。
雖然司馬淮沒有真正下跪,但他紆尊降貴地安撫那些世家,一遍遍給出承諾,好言好語哄他們暫時退出皇宮,和放棄尊嚴跪下相求有何區別?
王朝可以沒有皇帝,卻不能沒有滿朝大臣。
故而此時,郎靈寂作為臣子不必卑躬屈膝,司馬淮作為皇帝也無法趾高氣揚。
「琅琊王……」
司馬淮刻意用親和的語氣,「朕本來懷疑你和琅琊王氏的居心,然你領闔族在宮門久跪數日,忠君日月可表,感動了朕。朕願意相信你和琅琊王氏是清白的,篡逆只是王戢的個人行為。」
郎靈寂心知肚明司馬淮在示好,在不觸及底線的前提下,他也願意陪皇帝把這場遊戲玩下去,靜待皇帝的垂死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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