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激靈驚醒過來,意識回神前還沒有察覺出這鐘聲的意味,在怔愣片刻後,沈硯幾乎猛然穿起鞋來,踉踉蹌蹌地跑向外頭。
怎麼會如此之快?
他睡前去送藥的時候,帝王分明還有口氣在……那口氣撐得最久,少說還有一兩日的功夫,生死的大限怎麼就忽然到了。
沈硯聽見外頭喪鐘還在悠揚地響著,步伐猛地放慢,他推開門望去,寢殿外幾乎是烏泱泱的人,周圍的宮女太監都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齊刷刷地對門內俯身跪拜。
天邊那輪黃日被雲遮住了,天氣沉悶得叫人喘不過氣,寢殿內,傳出大監細長哀怨般的嗓音:
「陛下,駕崩了——」
一下,像是有鼓聲隨即響起一樣,如同戰場上的戰鼓,擂得一聲一聲高揚開去,沈硯不知道為什麼額頭突然冒出了細汗,他渾身好像失去力氣一樣,渾渾噩噩地直直跪下。
殿中的重臣雙手拿著遺旨,滿臉沉重地走出來宣讀遺命:「帝王治天下,共四海之利為利,一天下之心為心……」
竟然真的駕崩了。
沈硯跪在那裡默然聽著,恍惚間還感覺自己尚在夢中,他卻深知,自己的機會徹底失去了。
他原本還想等趙仲不在的時候,再去跪著求老皇帝一番,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只盼帝王能在死前放他出宮,卻不曾想,竟然那位纏綿病榻三四月都安在的帝王,竟就一下子去了。
這是一點機會都不給他留嗎?
沈硯的心墜入谷底。
這片四四方方的天地已經困了他近十年的時間,他在這孤寂的殿宇中日復一日地數算著重複的時光,就是盼望著能有一日可以從這個樊籠中逃出去,可如今先帝駕崩,新帝繼位。
唇瓣溫熱的感覺仍在,股間似乎還殘存著大掌捏過的熱意,他才在裡頭受過趙仲的戲弄,那趙仲在繼位之後,又豈能痛痛快快地放他出宮?
重臣仍在宣讀遺旨,他陌然地抬起頭來,恰巧對上趙仲的目光。
「……燕州團練使趙仲,人品貴重,深肖朕躬,上遵祖訓,下順群情,必能克承大統,即皇帝位……」
趙仲一身絳紫官袍站在那,眼神像是漫不經心地望向四方,卻又好像一直盯著他,提醒他前不久發生的一切,他遲疑地低下頭去,避開趙仲的目光。
或許,他此生都不能再自由了。
直到他不知道跪了有多久,周圍人陸陸續續起來,沈硯也跟著起來,他往後退了幾步,隨人群往外走去。
眾臣應該要準備齋戒,後宮嬪妃則回各自宮中閉門不出,沈硯心還死著,才剛走了幾步,趙仲忽然從他旁邊很快地走過,輕輕吐出話。
「隨我來。」
沈硯一下愣住,停了腳步。
先帝剛剛駕崩,趙仲又找他做什麼,趙仲雖然荒誕,但應不至於想在即位之前鬧出什麼醜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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