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開鐐銬,走到桌邊坐下,對上謝祈的目光之後忍不住露出笑意來。
「怎麼?」謝祈問道。
「沒有,」穆清羽搖搖頭,「只是好像有許久,我們沒有這般面對面,二人對坐著飲酒。」
兒時他總要尋些吃食與好玩之物,拎著進宮看謝小七,杏花樹下他們倆是也這般對坐著閒聊,雖多數時候都是他在開口,但謝小七總會靜靜聽他說,沒想到如今他們還能有這樣的時候。
「如今雖然境遇不同,」穆清羽端起酒杯來,「但只要你與我對面坐著,我總是安心。」
更何況副將已走,他被囚敵營的消息也應該會借副將之手傳出去,謝祈幫他的,又何至於是這二三酒菜。
謝祈聞言,眉眼間卻好像越發愉悅了。
(15)
天色漸晚,穆清羽開始動筷,兩人酒杯互敬著,那甘醇酒水入喉間,竟也叫穆清羽臟腑有些灼熱起來,酒是好酒,烈也夠烈,數九寒天來上一碗定能叫四肢生熱。
穆清羽想到他之前寄給謝祈的那些信,謝祈雖只回了已閱,但應該都是仔細看過的,若不然白日裡也不會問他妻兒的事情,他便又忍不住問道:「謝小七,當年你寄給我的最後一封回信,為何只有一張白紙?」
軍帳中酒氣彌散著,謝祈放下酒杯,那雙眼晶亮,好像會說話,看著他時那眼中的燭火跳動著,想說什麼卻又沒說,穆清羽便道:「當年我收到信,還以為你我之間關係早已生疏,若不然你總該對我寫些什麼的。」
「你很在意?」謝祈悠悠問道。
「自然在意,」穆清羽起身,只覺得酒喝多了,身子漸漸開始熱起來,他在軍帳中只穿著一身裡衣,他便乾脆將上衫脫了,赤露著上身拿起酒罈來。「我穆清羽朋友雖多,卻多在酒肉之處,與我交心的沒有幾個,而你便是其中一個。」
謝祈眼色微黯,但還是瞧著他。
「你是我第一個想要保護之人,」穆清羽飲下一大口酒,側身看向謝祈,「也是我的第一個兄弟。」
「兄弟?」
穆清羽點點頭,醉意上涌,他沒有注意到謝祈涌動微沉的眼神。
不只是因為他們年少相識,曾賞花飲酒,更是因為謝祈淪為質子,漂泊無依的那段日子,穆清羽同樣受家中管束,難以去追尋他想要的道路,他的父親曾戰功赫赫,最終卻在與敵軍的廝殺中失了雙腿,因此他雖自幼習武,看遍兵書,家中卻不允他上戰場,唯恐他步了他父親的後塵。
若不是謝祈同他說,他想做之事無人可以攔住,在謝祈走後,他也不會背著父親去軍中歷練,成了如今的穆將軍。
「所以你當然是我最好的兄弟。」穆清羽兀自說道。
穆清羽總覺得他和謝祈都是在最剛好的時候逢見對方,最終質子得以歸國,將軍得以報國,年少那段時光不僅叫他們成為好友,更叫他們成了最懂對方的手足知己。
因此在他知道謝祈就是生擒他之人之後,他也沒有怪過謝祈,反而還欣慰,曾經被人欺辱的謝小七如今也有能力去保護自身。
「但我卻沒有將你當作手足知己。」謝祈最終放下酒杯,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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