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監控還看得不大清楚，走進一看，這人皮下泛著死人的白，甚至都能看到血液的流淌。

「這人的骨頭，很大一部分都已經被換成了機械。」溫山道。

可哪怕是如此的情況，這人還依舊有著微弱的信仰傳輸給自己。

而這恰好說明了一件事情，那便是這個人的意識並沒有完全的消散，也就是他本人其實現在來說，還算是活著的。

只是這樣的活著，更顯得有些生不如死罷了。

一陣鎮定劑下去，嚴玉堂的數值又恢復了正常。三個機械士兵的塊頭較大，就這麼把小小的空間占據著。季依白被擠到角落，就這麼靜靜看著，隨後冷笑著開口：「你們在試圖用無辜的生命來鑄就你們的計劃。」

「兩人兩人的關押，只是為了讓另一個人更好的刺激被換身軀的人的意識不要被消散。我只不過是一個藥引子的作用，真正的實驗對象只不過是身下的這個人。」

「你們達科星，究竟想要幹什麼？」季依白開口道，目光沉沉。

回答她的只是一聲猛然的關門聲。

她無力坐回了床邊，身旁的嚴玉堂嘴唇不再顫抖，只是靜靜呼吸著。季依白低頭，細緻感受到對方那冰冷的溫度，是一種機械的觸感，她身下的愛人，現在已經被替換成了機械了。

這樣的活著，還算是活著嗎？

她心裡有些心亂如麻，但隨即她下了這樣的判斷。

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她輕輕撫摸嚴玉堂的臉，就這麼看著和自己從小到大的。兩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一直相互扶持。季依白小時候就是一個著急的性子，而嚴玉堂是個一直體弱多病，性格溫和。一個熱烈如火，一個溫潤如玉，兩人是如此的互補，似乎本就是為了填補人生的另一半空缺。

很多事情發生，相互扶持下，兩人在一起了。季依白開始努力讓自己在嚴玉堂的面前，表現得像是自己需要對方。因為她害怕，害怕嚴玉堂如此溫柔的人，不會喜歡這麼舞刀舞槍，能一拳一個的人。

而嚴玉堂總是拉住她的手，叫她不要過分因為他人而自己生氣，也總是努力將自己保護在他的身後。

這次他們前來達科星，其實只是為了治季依白的病，一個只有達科星有解藥的病。

季依白已經沒想著去治了，但嚴玉堂就這麼悄無聲息準備好了一切相關事務，冒著自己作為光明神信徒被發現的危險，義無反顧來到了這裡。

他說，「光明神會保佑我們的。」

他說，「我們的命是緊系在一起的，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而現在，對方就這麼靜默躺在病床上，說不了任何的話語，感受不到任何鮮活的氣息。

季依白沒有落淚，她從來不曾落淚。她只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