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擁有全世界,」郭發騰地漲紅了臉,低頭用自己的衣襟擦乾了她的手,「想試試。」
齊玉露想要掙脫,她沒有想到這一天這樣快來臨:「全世界的意思不是真的全世界,是我。」
郭發這次沒有輕易放開:「嗯,我知道是你。」
第29章 裸體舞曲(三)
他是騎著自行車馱著她來到城郊的廢墟的,飛過視野的人原來越少,漸漸渺無人煙,她摟著他的腰,感覺得到那裡的勃起越來越劇烈。
「為啥非要來這兒?」郭發悶聲問,在期待著齊玉露要給他帶來的「情調」,那令人新鮮的把戲。
齊玉露不說話,指著遠處的建築物,那裡原來是省第二化工廠,在九八年秋天左右徹底倒閉搬空,她父親就是這裡車間的工人,小時候,還常常來這裡看文藝匯演。
如今,高聳的煙囪孤零零、灰禿禿地矗立著,不到三年的時間裡,裡面的機器都掛上了猩紅色的鐵鏽,拾荒的人把能賣的東西都淘走了,這裡像是一個被掏空心臟和肚腸巨人,靜靜死去。
郭發大惑不解,鼓著褲襠在路邊停好自行車,於是手插兜跟著她在廢墟里前行,她的腿腳意外地靈活起來:「我記得原先這地方還有個進口的腳踏鋼琴,我爸說應該是德國產的,挺貴。」
「別找了,」郭發說,「不用尋思,早讓撿破爛兒的整走了。」
齊玉露很泄氣,扶著腿坐在掉渣的台階上,涼得拔屁股,她從皮挎包里掏出兩本書,一本書塞到屁股底下,一本書則放在膝頭。
郭發也找了個地方騙腿坐下,從兜里掏出煙來:「你讓我來陪你看書啊,拿我當保安啊?」
齊玉露翻開《笑傲江湖》:「你看金庸嗎?」
「看過,不對,是聽過,」郭發一直避免回憶過去的十年,自己都沒意識到,竟然就這樣脫口而出,看來,即便是大火後的廢墟,屠殺後的血泊,也總有閃光的碎片,那灰敗的過往,也總算有一些值得回憶的妙處,「在裡面的時候,有個老頭兒老給我們講,我都聽了一遍,可有意思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那過去的十年。齊玉露仿佛在幽深的隧道里辛苦跋涉,終於探見了前路的一點微光:「那你覺得令狐沖最愛的是岳靈珊還是任盈盈?」
郭發不發一言,陰莖依然筆挺,秋冬天黑得這樣早,周遭暗無天日,良久,在黑暗中點燃一支煙,是她送的絕版的蝙蝠,他珍惜得緊,只在她面前抽,像小時候偶爾得到一枚巧克力糖那樣捨不得吃,小小圓圓的一顆,放在內兜里裹藏,攢到最傷心的時刻才敢慢慢吞掉,皮肉的疼痛讓他涕淚長流,味覺卻變得敏感至極,那半溶的糖果終於褪去了金箔的外皮,好似陣痛的藥片一樣融化在啞掉的喉嚨中,散發出世界上最甜美的滋味。
「你說,愛是突然的,還是漸漸的?愛一個人,會輕易忘卻嗎?」齊玉露的聲音像是細小的石子,闊大的廠房中,漸漸激起空靈的回音。
「啥是愛?」郭發不屑一顧,煙氣吐到很遠,「不存在的東西,還掛嘴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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