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余祖芬蒼白艷麗的臉上攀爬,齊玉露笑道:「郭發,你的嘴吧和眼睛很像你媽媽呀。」
郭發軟下來,沉默不語,昏迷之中的她沒有攻擊性,呼吸平穩,貓一般的唇緩緩翕動,只有慈愛和殘破的美麗,他有一個瘋狂的想法,希望她就這樣活著,最好永遠不要甦醒,他將獲得一個溫柔的母親。
郭發覺得空氣窒悶,便到住院部的花園裡踱步,鉛灰色的晨空低垂如逼到頭頂,身後,則有齊玉露跟隨:「在想什麼?」
「啥也沒想,你不上班嗎?齊玉露。」
「剛才打電話,崔海潮可以替我一天。」她輕巧地回答。
她記著他的號碼?郭發愀然變色,不發問,在手裡兀自捻滅菸頭,習慣性的鈍痛里摻雜了一點尖銳,仿佛來自心頭。
郭發呼了口氣,胃裡盪著濁氣:「你留下陪我幹什麼?」
「不是你要我陪你的嗎?」
「夢話你也信。」
齊玉露沉默了一會兒:「我說的那些童話,你也信了吧。」
郭發冷下來:「你為什麼知道那麼多?」
「因為我看書。」
「不是,關於我,我感覺你老是在研究我,」郭發又記起來她是個行騙的高手,「我有什麼你是不知道的?」
「你去哪兒?」齊玉露看出他反常,虎口裡不斷地飛出煙沫兒,不看自己,一個勁兒地往院外走,「你去哪兒呀?」
「回家給我媽拿點換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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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發在余祖芬的房間裡翻找,在一眾花花綠綠的衣服里,勉強找到幾年日常寬鬆的款式。齊玉露就在房間裡逡巡,問些有的沒的,通常都是些沒頭沒腦的話。
比起和齊玉露接吻做愛,郭發更喜歡聽她說話。
「有時候早上起來,做了個美夢,陽光溫柔,看什麼都順眼,我覺得我能原諒一切,到了晚上耗盡了一切力量,我就又開始憤世嫉俗,恨不能殺光所有人,你呢,有這種感覺嗎?」齊玉露走近客廳的木質沙發,癱在陳舊起球的坐墊上,手裡擺弄著搖搖欲墜的流蘇穗子。
「沒有,我是想殺死我自己,」郭發瓮聲瓮氣地答,將余祖芬的外套捲起來,規整地放在格子手提袋裡,他出獄的時候,就拎著這個彩色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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