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就是讓她多哄哄。
儘量順著毛來,千萬別踩雷了。
尚芙蕖會意。
默默掐好嗓子,走了進去。
…
「陛下∽」
她天生一把好嗓子,像新剝的荔枝肉,脆生生清甜。可偏生喜歡拿捏這種嬌嬌嬈嬈的調子。
陸懷伏案疾書,肩上披著件薄衣,連眼角餘光都沒給個。
看樣子心裡還有氣。
尚芙蕖認真琢磨了一下午,也沒摸清楚他這股火氣到底是怎麼燒到現在的。明明自己假哭認錯時,對方神色看起來已經軟下來了,只是面上還端著。
結果後頭問了句話,就成這副模樣了。
她打開食盒,裡頭是一碗新鮮的鱸魚羹。擔心對方吃不飽,旁邊還很樸素地放了一碟厚餅子。
絕對夠分量。
「臣妾見陛下今晚沒來菡萏軒用膳,便特地讓東廚做了這碗魚羹送來。」尚芙蕖往前斜了點身子。
燈影從鬢角擦過,勾勒出細腰雪頸,如同當日窗台那隻險些被撞倒的美人釉花瓶……唇角還隱隱作痛,殘餘的溫度和柔軟,印記般深刻又清晰。
天子目光似乎跟著案上燈燭晃了晃,順著衣袂淌出一片影。
尚芙蕖沒有發覺,只繼續軟聲,「您萬金之軀,要是餓壞了,臣妾心疼。」
這下,對方終於給出反應。
還是沒有抬頭,卻是招了招手,示意她將食物送過去。
這段時間以來,東廚在她督促下進步神速。幾大菜系燒起來那叫一個有滋有味,再也不似從前的寡淡滋味。
「陛下,您多吃點。」尚芙蕖殷勤地幫忙擦了雙筷子。
經多次認真觀察,她確定這位少帝是有點潔癖在的。
甚至可以說是習慣性的強迫。
比如飯碗一定要吃乾淨,筆墨一定要擺放回去,衣冠也一定要理齊整,就連批好的奏書都是規規矩矩碼成一撂……所以,他處理朝政也用上這股勁。
從而成就一隻肝帝。
「坐著喝茶吧。」
陸懷才指了面前位置,她就一溜煙坐下,端起茶盞一口悶干。
快的根本攔不住。
他臉色僵硬,「那是朕喝過的。」
少女立馬擺出柔弱無辜姿態,「……臣妾不是有意的。」
人的底線是一點點放低的。
最初她還會被嚇得變掉臉色,如今倒有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兒。
跟皇帝待在宣室殿數月,尚芙蕖從小白到入門,總算能分清那些奏疏。所以一下就注意到,今日案上多了樣沒見過的。
不過巴掌大的密封竹筒,封口處蓋著已經干硬的封泥。四四方方的蓋章痕跡,赫然是一枚帶字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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