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力見的嬪妃已經看出,近日是傅婕妤的主場。宮中向來捧高踩地見風使舵,許多人紛紛道謝恭維。尚芙蕖座位與段采女相對,能清楚看見她眉頭擰成細細的兩道。
這是有什麼過節?
段清淑高雅,不屑於他人爭鋒相對。即便後期蒙受冤屈,被貶入掖庭為奴,也不肯彎腰折了風骨。
不過,很快就知道緣由了。
太后還是老樣子,沒留她們多久。秋晚凝霜,寒風漸起,杏兒在自家美人肩上披了件薄斗篷。
才踏出宮門,便聽到段美人對著貼身侍女道,「商賈唯利是圖,滿身銅臭。」
聲音不大,偏巧傅婕妤從里出來,撞上這話臉色一下子沉了。
「段采女這背後嚼人口舌的功夫倒是有一套,旁人哪裡能及你?」
段清淑當面被刺,嘴唇抖了抖,只直著腰板道,「左右我說不過你,也不願同你爭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黑白自在人心。」
見她一臉大節凜然,傅婕妤揚起一條眉。
「笑話,你一個小小采女不懂規矩,難道還要我裝聾作啞不成?」
「既然段采女自認為清白,便在這裡跪上半個時辰吧,跪完我就信你那番話不是在含沙射影。」
貼身侍女上前一步,低聲,「婕妤……」
傅寶珍知道她想說什麼。
但她在家嬌寵慣了,本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又得太后青眼,氣焰正盛。
扶了扶髮髻的金釵,冷哼,「不過一個八竿子外的破落門戶,倒也腆著臉和太后娘娘攀親戚。旁人怕她,我可不怕。」
段采女還是說不出其它話,咬著下唇,屈辱含淚。
春花跪在她跟前磕頭,「婕妤、婕妤,我們采女就是這樣的性情,高風峻節……從前在家便見不慣阿堵物……方才說的那些話絕無它意啊!」
左一個阿堵物右一個阿堵物,傅婕妤越聽越上火,正想讓人拉開這煩人的丫頭,身後環佩玎璫,有身影緩緩走近。
穿著霜色裙裳的美人,烏髮如瀑,其光可鑑。額間貼了一點朱紅花鈿,愈發襯的香腮勝雪。
傅婕妤冷笑,「怎麼?尚美人心善,想幫她求情?」
話音剛落,段采女抬頭,投來哀哀目光。
尚芙蕖:「臣妾要回去念書,被擋了路過不去。」
傅寶珍:……
她往旁讓了些,少女提著裙擺,懷揣著從太后宮裡順走的茶點,頭也不回地喜滋滋離開。
傅婕妤:「有病。」
宮道不遠,消息很快傳到壽安宮。陶姑姑正將殘茶剩盞撤下去,見太后還坐在原地,輕喚一聲。
「娘娘,這茶……」
太后視線隨來,忽地笑了,「幾片樹葉子,虧她還能找到詞夸。」
「她當真沒替段采女說句話?」
陶姑姑搖頭,斟酌字眼,「尚美人瞧著倒是個柔順知心的可人兒……」
「柔順有什麼用?」太后轉著腕間鐲子,聲音低低,「泥人多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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