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光有些刺眼,尚芙蕖眯了眯眸子,跟在最後面的那名少年倏地轉過頭,對上她的視線。
他看起來最大,有十四五歲的樣子,比前面那些都要高上一頭。面容清秀蒼白,身上短衣粗糙老舊,空蕩蕩掛在瘦弱身骨上,袖子只堪堪遮住手腕。
「容華。」
齊公公躬身,笑著給她介紹,「這些都是新進宮的內侍。」
思量尚芙蕖第一次見,他又補充道,「就是那些窮苦人家,會把孩子送進宮裡頭,討一條富貴出路。」
宮中誠然富貴。
但能不能討的到,就未知了。
尚芙蕖對這種多少心有不忍,轉身就要離開。
那少年眼神依舊落在她身上。
餘光輕擦過對方發頂,她腳步驟然頓住。
「等一下。」
領在最前頭的齊忠,都走出一小段路了。聽到她喊自己,趕忙屁顛屁顛折返,「容華可是還有事要吩咐?」
尚芙蕖緊緊盯著少年腦袋上那條滿紅的長條,指著問道。
「他叫什麼名字?」
齊公公只當她是看上少年,想留到身邊做事。但這麼多人,看上哪個不好,偏偏看上這個……
伸手將少年扯出,他道,「顧恪,還不過來給尚容華行禮?」
少年規規矩矩施了一禮。
脊背直挺,已初具風骨。
「顧恪?」
似是想到什麼,尚芙蕖臉色微變,風過水麵般迅速斂去。
齊公公未能發覺,指著那邊眼帶羨慕的一排人道,「是,奴才不敢欺瞞容華。這幾個都是從外頭進來,身世清白人家的孩子,但顧恪……姓顧,是罪奴。」
尚芙蕖反應極快,看向少年,「你是顧丞相的兒子?」
被抄家流放的顧家和楊家。
是陸懷親政後落下的最重一刀,宣告年輕的君主正式收攏屬於自己的權柄。
提及顧家,少年眉頭蹙了起來,仿佛聽到什麼極其不願意想起的東西,冷聲說道,「生恩有母親十月懷胎,養恩亦是母親一手辛苦拉扯我長大。」
「顧家於小人既無生恩也無養恩,所以小人名喚沈恪,隨母姓,並不叫什麼顧恪。」
他看起來面相柔和,嘴唇卻很薄,此刻緊抿成線,透出一絲倔犟的疏離感。
「怎麼回事?」
尚芙蕖轉頭詢問齊忠。
後者一副頭大模樣,一看就知平日沒少為沈恪頭疼。
這就是個犟驢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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