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喊得聲音有點大，已經吸引了周圍人的視線，大家用探究的目光看著這邊的發展。

安室透把小糰子拎得離自己遠了一些，抬起頭向圍觀群眾解釋：「不好意思，這是我家的孩子，正在鬧脾氣。」

其實就算他不這麼說，大家也沒朝拐賣那方面想。這一大一小站在一起，孩子可以說是大人的等比例縮小了，不是兄弟就是父子嘛。

利奧狠狠呸了他一口：「誰是你家的孩子！我不認識你！你是壞人！」

安室透輕哂：「怎麼這麼沒禮貌？嘴皮子只有罵人的時候才利索嗎？再叫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話是這麼說，他拎人的姿勢調整了一下，從拎帽子改拎脖領子，避免他從衣服里滑出來摔在地上。

「安室先生……」

安室透回頭，看到一臉欲言又止狀態的榎本梓。

「你看起來……跟平時不太一樣啊……」榎本梓有些迷惑地看著他，還有他拎著的糰子。

安室先生一向很紳士有禮，對小孩子也很溫柔，今天是怎麼了？小梓疑惑。

「看起來真的好好像爸爸在教訓兒子啊……」她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

安室透還沒什麼反應，倒是他拎著的糰子，聽到這話更憤怒了。他掙扎的動作更加劇烈，從頭到腳每一個部位都在瘋狂蠕動：「我有爸爸！他才不是我爸爸！我要找我爸爸來教訓他！」

安室透臉色沉了下去，眼皮壓了壓，語含警告：「你再亂動，我就把你扔出去，從這裡——扔到那邊去。」

他比了一條長長的路徑。語氣認真，不似在嚇唬小孩。

利奧氣得眼眶通紅，又不敢動，怕他真的把自己甩出去，只能瞪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怒視他，眼睛裡還隱隱含著些熱淚。

這個壞人！壞人！

他好好在這裡站著看玩具，突然就被這群人纏上。他們不但強迫他，不讓他走，還威脅他，要把他像扔鉛球那樣扔出去。這個人還試圖冒充他爸爸！

就算是，他也不會承認的！

他忽然想到了從自己記事開始，每一次他生病，都是媽媽陪在身邊，有時候還有赤井叔叔。

雖然他媽媽跟普通的媽媽不一樣，平時不能叫媽媽。媽媽廚藝也不太好，不會做很好吃的飯菜；媽媽生活常識也不太多，偶爾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但他知道，媽媽對他非常好，她很愛他。

想到媽媽偶爾看著他時，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難過眼神，利奧忽然生出了無限的勇氣。他努力憋住眼淚，不讓它流下來——那樣會顯得自己很軟弱——瞪視著安室透。

「我不怕你！你把我扔出去吧！扔出去我也要說，我討厭你！你是個壞人！」

他眼神里的討厭和憤怒快要溢出來，安室透怔了怔，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

被疑似自己兒子的小孩子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有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裡被刺了一下，有些窸窸窣窣的麻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