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內情的入鏡人都默契地沒有和姬鉞提起死劫一事。
姬鉞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乍看和以往沒區別,不過從前他很喜歡叫上人一塊兒熱鬧熱鬧,如今卻總是獨來獨往。
他沒事就去酒館喝喝酒,叫來歌伎奏樂,合著拍子輕輕敲扇,自斟自飲,等到天黑了才拎著酒壺回去。
這一日他仍在酒館喝酒,門口忽然傳來嘈雜聲。很快小二為難地上來,捧著一枚玉佩為難道:「爺,有個女人拿了這個來,說想見您。」
「女人?」姬鉞接過玉佩一看,眉頭蹙起。
很少有人知道這間酒館是他的,他只對幾個人說過可以來這間酒館找他。至於這樣的玉佩……他只給過一個人。
「讓她上來。」姬鉞道。
她來想幹什麼?自己留給她的錢不夠用了?還是遇著什麼麻煩了?
歌女們都識趣地退下了,少頃,門口急驚風似的衝進一個人,剛進門就撲倒在腳邊跪下連連嗑好幾個頭,再抬起頭時,那張臉已是淚流滿面。
正是他曾經相好的女子。
一段時間不見,她不知怎麼變得格外憔悴,頭髮衣裳凌亂不堪,額頭青紫發腫,爛了一片,一看就是磕頭磕的。一雙眼睛也哭紅髮腫,見到他就像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公子……求求你……我求求你……」
看上去不像做戲,姬鉞滿腹懷疑打消了大半,就把她拉起來按在椅子上坐著,像以往一樣輕輕拍背,溫聲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慢慢說。」
女子哭得停不下來,抓住他哽咽道:「阿蘿不見了……我到處找,我找了她好久,找不到……」
「求求你,我沒有辦法,我只能來求你了……」
阿蘿?
姬鉞臉上的笑消失了。強烈的不妙預感陰雲般籠罩上心頭。
可他還要冷靜地問:「阿蘿是誰?」
女子哭得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被抽走了一樣,軟倒下去,抓緊他的衣袍哀求。
「是、是我們的女兒,那時候我已經有了,我沒有告訴你……」她不敢直視姬鉞。
後者踉蹌了一下,女子順勢跌下去,可她顧不得起身,只是抱著他繼續哭求。
姬鉞低頭看她,目光甚至有些茫然,以為自己聽錯了,過了一會兒他感覺自己心口悶悶的,喘不上氣來,才發現他已經屏住呼吸很久了。
聽錯了吧?
他想問,張著嘴巴,可是說不出話來,眼前一切景色好像都扭曲成了奇怪模糊的色塊。他想打斷女人的哭訴,讓她不要再說下去,可他只能無比痛苦地清醒地站在那裡,繼續聽她說。
女人發現自己有孕後,不敢告訴他,害怕他不想要這個孩子。
她就悄悄把房子賣了,換了個地方住,以免被姬鉞看到。然後對鄰居則說自己男人出遠門做生意。
她自己找了產婆和奶娘,幾個月後,痛了一天一夜,生下一個女兒。
她也不失望,這是她的孩子。她不打算再嫁人,這輩子,她只有這麼一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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