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不再需要你的血液樣本了,能和我見一面嗎,帶上這些藥劑。」
廣播員沉默了很久,再次出聲,語氣中流露出捉摸不透的情緒。
最終,他前所未有地平靜道:「這是我需要你幫的最後一個忙,即使是失敗品,我也需要。」
數年前的藥劑能讓郁酌活到現在,那麼經過改良後的半成品,即使有機率會失敗,也一定有所優化。
與其繼續以這幅面貌茍延殘喘,廣播員實在無法忍受,心道倒不如試一試。
對方話音落下,郁酌心中微動。
即使只是三言兩語,他也感覺到廣播員發生了某些變化,神色遲疑幾秒,卻沒直接答應下來,含糊其辭道:「如果方便的話,我會考慮的。」
斷斷續續聊了兩三句,床頭燈熄,不清楚時間,廣播員也沒了動靜,郁酌話語漸消,安靜地沒再出聲。
天黑不久,屋內外徹底暗下來,夜色深沉不見底,風聲細微地掃過窗口。
郁酌半張臉埋進被子裡,昏昏沉沉地睡了半晌,門關得很死,早春寒氣料峭,卻一點兒風也沒灌進來,暖氣蒸得呼吸間都瀰漫著熱意。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郁酌困得不行,卻時不時半睜半閉地朝門邊掃一眼,注意外面的動靜。
他心裡遲鈍而緩慢地想——段煊是不是還沒回來?
模模糊糊地醒了一陣,郁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著了,中途似乎醒來好幾次,也可能只是在做夢,半夢半醒間,窗外的光線隱隱亮起來。
天色漸明。
耳邊響起模糊的嘈雜聲響,像是有人開車回來,又隔得很遠似的,郁酌小半張臉被被褥遮擋住,眼皮沉沉,皺了一下眉,沒醒。
下一秒,他卻感覺到臉側有些癢,像是溫熱的指腹划過。
「段哥?」
一睜開眼,郁酌就看見段煊站在床邊。
對方眉眼冷峻,眼下泛著疲憊之色,冷凝的神情卻在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倏地散去,轉而幫郁酌掖緊被角,看著他笑了笑。
段煊身上是來不及脫下的作戰服,風塵僕僕,沾著泥灰,血腥味彌散,周身縈繞著深夜濃重的水汽與寒意,頭髮微亂,看起來有些狼狽。
「你——」
郁酌立即清醒了,斂眉看他,心道他平時一時半刻都不願意離開,這回卻天亮才回來,想問對方一整晚跑哪兒去了。
還未開口,段煊便俯下身,似乎是想親親他,但隨即動作微頓,怕身上的髒污沾染過去,於是只抬手撥弄了一下對方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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