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塊燙疤因著時間太久消不去了,且每每想到自己是因何留下了這燙疤,又想到自己那些一廂情願的天真情意,我便只覺發恥,因此,我鮮少會將這疤痕輕易示人,無論嚴寒酷暑,縱我再是畏熱,也都會將袖口拉好,遮得嚴嚴實實。
現在,容望扯住我的袖口,不准我拉上,將我這塊燙疤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空氣之中,就好像是將我曾經那顆雀躍年少的心剜出,捧在手上向其他人炫耀,「你們看啊,我就說許清妙蠢笨吧!這個小癆病鬼,我不過隨口誇他幾句,他就巴巴地往我身邊湊,還不是想要攀圖富貴權勢,和上京里那些接近我的人也並沒有什麼兩樣,當真是又賤又無趣!」
說罷,再將我的心擲到腳下,踩得稀爛。
我能感覺到周遭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就連梅若笙也在目不轉睛看我腕上的這塊燙疤。
我愈發難過,囁喏著唇瓣,對容望道,「是我不小心燙到的。」
放過我。
我聽到自己心底有個聲音在尖叫。
容望,放過我,別問了,我不想再想起那些事了。
可容望緊追不放,並不滿意我這個含糊其辭的答案,「何時燙到,為何會燙到?」
「許清妙,說實話。」
我不懂容望為什麼要這樣逼我,一塊留在我身上的燙疤而已,於他而言又算得了什麼?
我不說話,用力想抽回我的手。
容望卻始終不放,指甲甚至深嵌進我的皮肉,我皺緊雙眉,當日被火燙傷時的疼痛好像再一次重現,我手腕痙攣似的不停亂顫,像是要脫離身體的控制。
「栗酥!」
終於,我嘶聲吼了一句,但由於太過虛弱,其實音量並不大,反而軟綿綿的,夾著鼻音,像在啜泣,「栗酥。我想給你做栗酥吃。因為你跟我說過,你很想念…想念皇宮的栗酥…所以我想做給你吃…可我做不好,起的火太猛了,不小心燙到了手腕…」
容望的表情瞬間凝滯。
他怔然鬆開我的手,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喃喃自語,「那盤栗酥,原來真是你親手做的…」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飛快地捂住袖口縮進床角,身體發抖。
元靈和元熙見狀,上前拉走容望道,「殿下,許公子素有心疾在身,常整夜都睡不好的,今天會在課室暈倒,想來也是精神不濟,身體太虛,既然太醫都看過脈了,現下就讓他一個人歇息會兒罷,別刺激他了。」
38、
我不知容望和那一干烏泱泱的人離開時是何情形。
我依舊抱著身子瑟縮在床角,眼角的餘光瞥到梅若笙向我床前走近幾步,好似是想同我說話。
我索性抬臂將腦袋整個捂住,表現得極為抗拒。
這個法子很好,梅若笙終於還是沒有過來,只隔著人群望我幾眼,又召去元靈,囑咐些話後便也離開了。
待人走光後,我才脫力似地軟軟躺倒在床榻,重新闔上雙眼。
39、
隔日,或許是又隔了兩三日,我睜眼時,看到床邊又圍了一圈的人。
「許公子醒了,大人們先回去就是。」
元靈知我不慣被人打擾,遂幫我支開了那幫太醫。
元熙則默默扶我起身,還在我背後塞了個軟枕,好讓我靠臥得更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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