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抱著死屍不是他，姜恆真心覺得眼前這一副挺瘮人。

顧景然一身黑衣埋沒雪地，山頭幾束風吹來。

濃烈的寒氣侵蝕大半個身子，清峰山是最貼近天的地上，有一事怪異，別處山峰陽光普照風和日麗，只有這裡瞧不見那些曬人的毒日頭。

狂風暴雪，白色風暴卷著大半個天空，空氣中卷著令人肢體凍僵的陰冷之氣，顧景然穿著黑色衣裳跌在雪地里。

直到一顆雪花飄到了他的鼻尖，冰冰涼涼。

能看清楚基本的形狀，一顆極為小巧的菱狀六邊形。

第48章 花市文中的惡毒炮灰

顧景然伸出手，盯著雪花出了神。

從最高峰頂滑落的雪塊，打落在頭上，稀碎的雪零零散散落了一身，甚至還有一些進了衣服里，風雪漸重涼了手腳，他淡定的把身上的雪抖乾淨。

眼前蔓延崩塌下來的雪塊，像食人的浪潮。

顧景然是最厭倦的死亡的，可他更厭惡活著，他忘了很多事，他怕總有一天記憶中最後一點零星火花的溫暖，在時間流逝中消失。

那些事太難了，他想要的是抓住手上的那一抹溫暖的光源，而是不是做光源本身，他早想死了，一個人守著一顆木行將就的心，眼中消失對生活的渴望，每日過著一樣的生活。

時間久了，他逐漸忘記當初最開始的目的是什麼。

贖罪嗎？

好冷……

身上的冷痛感隨即而來，顧景然躺在地上後蜷縮成一團。冷到極致的時候，難以忍受，他腦子裡里一片空白，手指連細微的動作都做不了，滿身心只剩下對死亡的心安理得。

他嘴唇微動：「師，師尊。」

不知怎麼回事，顧景然最後看到的竟是然姜恆的臉。仿佛大夢一場最終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刻。

他伸手想抓住什麼。

顧景然神情是歡喜雀躍的，像是回到第一次見他師尊的時候，那種鮮艷明艷無法再復刻。

厚重的雪埋沒了他四根軀幹，手指無法動彈，腔體內滲進了化成水的雪塊。

肢體最後一絲溫度消失殆盡，山頭風雪依舊猛烈，丁點黑色的衣裳角被不斷推進的厚雪堆積在地表下。

最後只能瞧見滿山頭不變的雪景。

回想這一生他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風俗人情，知道了很多新鮮的以前從來不知道也沒有聽聞過的事情。

他受過很多傷，沒有一道傷疤比姜恆抽過那幾道鞭上更重，

放在心上，輕如鴻毛的力量卻覺得重如泰山，不放在心上泰山壓頂的力道不如一片鵝毛飄在頭頂沉重。

死了最容易，兩手空空蕩蕩，什麼不帶走，什麼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