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心軟了?」他悶笑,「我對他們怎樣,對你也怎樣。你會後悔、會失落嗎。」
程禧在黑暗裡,感官集中,葉柏南的呼吸,味道,聲音,交織成無可掙逃的大網,籠罩她。
「我唯一所求,是你不幫周京臣對付我,很難嗎?」他聲音漸漸嘶啞,驀地,他撤了手。
她適應了一會兒光亮,再睜開,病房空空蕩蕩。
......
葉柏南收到一條簡訊,本地號,沒備註。
天台。
他回撥,關機。
住院部大樓一共18層,天台在19摟。
乘電梯抵達18層,上樓梯。
天台沒有燈。
不遠處是秀水街的摩天大廈,湖城最高、最繁華的大廈,華燈璀璨。
花魁伏在桅杆,俯下身,披肩的中短髮,在穿堂風裡飄飛,「柏南,你來了。」
葉柏南眯眼。
她第一次喚他名字。
以前,是不敢的。
「我新剪了頭髮,長發留久了,厭倦了,短髮漂亮嗎?」她背對葉柏南,伸手,抓空中的風,「我適合短髮,不過高中畢業以後,在足療店給客人洗腳,按摩,麗姐告訴我,烏溪鎮是小縣城,這行業不正規,無論哪一家足療店、酒吧,女服務員多多少少要吃虧,吃虧了,不怕,她出頭,有小費。麗水街的客人喜歡風情時髦的波浪卷,喜歡濃妝艷抹的女技師,我便蓄長了頭髮,化了妝。」
葉柏南站在她身後,不耐煩,「你約我,什麼事。」
「後來,我攢了錢,送小寶去啟智幼兒園讀書,那所學校有自閉症,有唐氏兒,也有和小寶一樣痴痴傻傻的。小寶長得俊俏,食堂的廚師偷偷欺負他,有四五個。」花魁轉身,面向葉柏南,「我搬了工地上的鋼筋,藏在廚師回家的胡同里,砸了他腦袋。」
葉柏南面無表情,眼眸泛了波瀾。
「廚師重傷,家屬知道他欺負了小寶,倘若報警,街坊鄰居也知道了,日子沒法過。於是,提出和解,我支付二十萬醫藥費,我們兩清。」花魁噗嗤笑,「憑什麼兩清?我找了大刀疤,跟了他一個月,他替我解決了。」
她一步步靠近葉柏南,「你不認識大刀疤吧?在烏溪鎮,他是老大。」
閃爍的光影下,葉柏南寂寥,孤獨。
「我目睹廚師的老婆跪下,舔大刀疤的皮鞋,磕頭求饒;目睹另外三個廚師剁了自己的大拇指。」花魁笑得開心,「我發誓,去大城市賺錢,賺地位,有一天,那些欺負我何家的人,也跪下舔我的鞋。」
葉柏南胸腔沉鈍。
「再後來,我遇到你了。」她嘆氣,有懊悔,亦有無悔,「我賺了幾千萬,賺了豪宅豪車,賺了人間天堂『二老板娘』的名號,可我也賠了。」
花魁笑中含淚,「太驚艷的男人,是帶劇毒的。」
「說完了嗎。」葉柏南短暫的震撼,歸於平靜,「東西呢。」
「你猜我在醫院見了誰。」
他風衣下擺揚起,拍打著牆壁,紐扣和牆皮纏得獵獵作響,「在周京臣手上。」
「原本,應該在你手上。」花魁遺憾,「你錯過了。」
「錯過?」葉柏南一動不動。
「8月11號的黃昏,我去了你的私宅,在書房放了相片。」她苦澀,「你沒仔細看,扔了,對嗎。」
「你相片和東西有關係嗎?」
「有啊。」花魁捋了捋吹散的髮絲,返回桅杆,「秘密。」
他徹底沒耐性了,推門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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