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蔚然察覺到莊亦楠帶著幾分憐愛的視線,也覺得很丟臉——這幾年來就掉過這麼兩次眼淚,可是每次都被他撞到了。
可他的手才剛剛伸到大腿上,就被莊亦楠抓住了,後者瞪著他:「不許。」
莊亦楠上周剛詢問過隊伍配備的心理諮詢師,被告知會有很多來訪者在之前受到創傷後,通過咬自己、掐自己甚至割自己的方式來減少心中的痛楚。
可是他怎麼忍心蔚然用這樣自虐式的方式來減緩痛苦。
蔚然道:「我不痛。」
莊亦楠只是抓著他的手不讓他動,沒吭聲。
大腿已經被掐得青青紫紫的,怎麼可能不痛呢?
可在蔚然心裡,這點痛確實算不了什麼。他想起在他受傷住院的那段時間裡,他想拿毛巾洗臉,用盡全身力氣,卻擰不干一條薄薄的毛巾。
他像是在和毛巾置氣一樣,站在鏡子前使出吃奶的力氣來擰毛巾。可毛巾依舊濕淋淋的,水一滴一滴向下滴落,就像是命運對他的挑釁。
傷口因為過度用力,如同又被刀割開了一般疼痛,可他就像感覺不到一樣,顫抖著手一次又一次試圖擰乾毛巾——直到護工意識到不對來敲門。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又在無意識地顫抖。他想自己現在一定很像一個精神失常的人,不知道會不會嚇到莊亦楠。
可莊亦楠只是緊緊地抱著他,像抱自己的寵物一樣,一下子順順頭髮,一下子摸摸背,一下子捏捏手,一次又一次地重複道:「別怕,我在呢。」
蔚然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淚意又開始上涌。
爸爸在看到他哭的時候會掐他,意為讓他停下;媽媽見他摔倒也只是冷眼看著,讓他自己爬起來——不是說爸爸媽媽不愛他,可他們的愛是嚴格的、沉重的,將他畫地為牢。
他從來沒有被假人辭色、好聲細語地被對待過,也不會有人像對待心頭至寶那樣擁抱著他,在他沮喪難過地時候,對他說一句「別怕,我在呢」。
溫柔是比冷酷更有效的催淚劑。
過了許久,見蔚然稍微好了一下,莊亦楠才溫聲道:「是做噩夢了嗎?」
蔚然點點頭,神色看上去有點呆。
莊亦楠神色有些若有所思:「總是做噩夢嗎?」
蔚然又點點頭。
莊亦楠伸出左手,憐愛地摸了摸蔚然的頭髮,又輕輕抓住了他的小腿:「在我們老家,小時候做噩夢的時候,外婆就會摸我的腳後跟,說這樣就不會被夢魘著了。」
說著,他輕輕摩挲著蔚然的腳後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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