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宋然卻聯想到高澄那副拋棄人的嘴臉，頓時覺得眼前的沈山行褪去了原先的冰冷，成了一株沒人疼沒人愛的——小白菜。

可憐沈山行一世英名，竟然被高澄說丟就丟了。

宋然自己的腦海里八百台大戲上演，心裡不自覺開始心疼起沈山行來。完全不知道，在他發呆的時候沈山行已經睜開眼，看向他。

等宋然回過神來時，正好對上沈山行平淡的雙眼。他的眼眸顏色極深，平常看過來的時候會顯得深沉，但此時在過分潔白的背景下，莫名顯得柔弱。

這是不經常能發生在沈山行身上的表情，再看一眼，仍然覺得很詫異。

「......你，你醒了？」宋然看了沈山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嗯。」沈山行看見他後，輕嗯了聲，緩慢地坐起身來。似乎並不好奇為什麼宋然這麼快跑回來，還有閒心思端過紙杯喝水。

「高澄哥說車已經在校門口等著了，你現在怎麼樣？能不能走去門口？」宋然走近床位，略有些尷尬地問。

沈山行似乎疑惑他這個回答，目光順著白被子看向自己的腿部，而後很淡定地說，「不能。」

「可以的話，你現在下來吧，車都在......嗯？」宋然看他一臉鎮定的表情，還以為他又要像以往一樣逞強。

所以很順暢地往下接了話頭，結果半路，忽然告訴他，沈山行不再逞強了？

「......啊，那怎麼辦？」宋然看他那淡然的目光，遲疑地溫，「要不要我給你找一輛輪椅來？」

沈山行沒說話，只是望著他。

「可以不可以？」宋然輕聲說了下。

「會被人看見。」沈山行沉默了幾秒，說。

「看見？」宋然疑問不已，忽然聽到窗外的聲音，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運動會結束的時候，大多數學生都會在此時離開，所以不管是綠蔭路，還是跑道邊，都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

宋然瞬間恍然大悟，迅速低頭看了眼沈山行，從這樣一張冷淡的臉龐上，他竟然看出了點——不自在來？

該說不說，宋然覺得這種好面子的能力，著實很像沈山行，符合沈山行的性格。

「這有什麼？」宋然看他的表情，輕咳一聲，心裡開始那點不爽利頓時消失。自顧自到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出來。「隊醫經常會給我們準備乾淨的衣服，以做備用。」

「這個還真沒別人穿過，你今天幸運了。」宋然把衣服擱在床鋪上，而後跑出去很快將輪椅推出來。

「你可以自己上去嗎？」宋然掀開沈山行的被子問。

「可以。」沈山行見宋然很自信，估摸想著什麼別的法子，也沒多想，借力坐了上去。

醫務室的輪椅質量並不特別好，坐上去不太舒服，但他也沒多做要求。這裡消毒水的味道太重了，他很不喜歡。

「那我們趕緊出發，那輛車還停在門口，到時候叫家庭醫生來檢查一下。」宋然說著，將那件衣服蓋在沈山行的腦袋上，「等下就這麼出去，你別出聲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