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由我來審問,為了確保真實性,你自己說,我們來記。」竹清說,除了指向性很明顯的犯罪,像這種欺君之罪,一般都由犯人自己供述,他們負責聽錄。
「從你住在青州開始,說罷。」竹清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程殊瑜被帶到椅子上,又喝了幾口竹清特意教人拿來的水,先說了一聲謝謝,這才開口說道:「自我有記憶開始,就住在外祖父外祖母那裡。除了外祖父外祖母,沒有人喜歡我,幾位舅媽經常冷嘲熱諷,說我有家不回,賴在別人家裡,不像話。我曾一度給他們寫信,說我要回京城,他們不允許,讓我好好待在青州孝順外祖父外祖母,又說等我再大一點就接回去。」
「我就這樣等啊等,等到花謝花開,等到外祖父病逝,等到外祖母喜喪,等到我在劉家徹底變成了一個外人,他們還是沒有接我回去。劉家分家了,我不知跟著誰住,恰逢大舅舅正值升官考核,為了一個名聲,便把我接回去了。我在劉家,是最低等的主子,連小娘都不如……」程殊瑜沒有哭,大抵是因為眼淚在從前已經哭完了,她嘲諷似的扯了扯嘴角,「等我及笄,他們似乎才想起來有個女兒在青州,便一頂小轎子,把我接回了京城。」
「回到了程家,也沒有人在乎我,哥哥嫂子們更喜歡程亭雲,他們兩個眼裡只有程亭雲,就連我這個同胞妹妹,也討厭我。程亭雲不止一次在我耳邊說,『程殊瑜你回來干甚麽,如果不是你回來,我都不知道有你這個人存在。』真是好笑,我在劉家不受待見,回到了自己家,也不受歡迎。」程殊瑜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自語道:「明明我們有著同樣的臉,同樣的血脈,但是待遇天差地別,我曾經無數次想過,如果被送去青州的不是我,而是程亭雲,那該多好。」
竹清安靜地聆聽,並不打擾程殊瑜的感嘆,只在她沉入悲傷時出聲把她喚醒,「程亭雲能自由出入你的院子麽?你的背部被她劃傷之前,就沒有察覺到她欲行不軌?」
哪怕程殊瑜的經歷再悽慘,但是竹清依舊要公事公辦,如果程殊瑜明知程亭雲要傷害她,而她放任程亭雲劃傷後背,那這件事的性質就不太一樣了。
程殊瑜在此事中,到底是受害者還是誘導者?這是竹清需要弄清楚的。
程殊瑜低下頭,苦笑幾聲,反問道:「尚宮大人,您以為,我有反抗的權力麽?只要程亭雲一聲令下,我院子裡的丫鬟媽媽們都不敢阻攔,她在程家十幾年,又受寵,與我不同。」
「我看過你後背的傷痕,很齊整,你沒有掙扎麽?」雖然問這種傷心事不大好,但是審訊必須精確到一絲一毫。
「我掙扎不了。」程殊瑜似乎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程亭雲讓人把我按住,我動不得。」
竹清到底存疑,並不在這個問題上細問,而是讓程殊瑜繼續說。
等審問完,竹清讓人給程殊瑜再上一碗水,並幾個窩窩頭,「大牢沒甚麽好吃的,將就一下。」
「尚宮大人,你是個很好的人。」程殊瑜忽然說,只是竹清並沒有像她預料般的那樣,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而是看著她的眼睛,很冷淡。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