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白日石中玉那番話,一直以來壓抑在心底的不安如泉涌般冒出來。
少年茫然地停下來。
他不想事事麻煩姊姊,卻又不知道除了姊姊,自己還能找誰。
第111章
少年猶猶豫豫, 最終還是去找了安小六。
這個時間還不太晚。
安小六房裡亮著燈。
她的屋子比其他點著燈的屋子更亮。
狗哥有時也不知姊姊是窮是富,她好像永遠缺錢,丟了一根鐵針都要心疼半天,卻能豪擲千金購置藥材。
衣服穿舊了也不見添置新的, 卻總能拿出幾樣不太像他們家能拿出的東西。
比如現在, 狗哥在姊姊桌上看到一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姊姊, 這又是哪裡來的?」少年吃驚道。
「金太夫人給的診費。」
「太夫人生病了嗎?」
「嗯,老人家年紀大了,身上總有各種各樣的病, 有的我能治,有的連我也治不好,只能緩解病痛,我給她開了藥,用了針……」
順帶婉拒了老太太想要將家裡幾個適婚的孫子介紹給她的想法。
安小六一邊說, 一邊打磨她從集市上買到的木簪,將幾根沒有毒的竹針塞進木簪凹槽的機關里。
這種對於精密度要求極高的物件,差以毫釐,失之千里, 必須反覆測試。
少年趴在桌子上, 看著安小六將一根普普通通的木簪,一點點打磨成見血封喉的暗器。
事實上, 這兩年狗哥已經很少這麼晚來找安小六了。
他已經有了一些模糊又清晰、淺顯又深刻的關於男女身體差異的認知。
說清晰深刻,是他已經足夠了解男性女性的身體構造。
自他開始學習點穴功夫時,姊姊就常他去義莊觀察那些無人認領、臭氣熏天的屍體。
有的是男屍, 有的是女屍。
說模糊淺顯, 是他除了姊姊教的那些,涉及情感的又一竅不通。
安小六打磨完一根木簪, 又開始打磨另一支新的。
狗哥定力非凡,但今晚他有心事,憋了這麼長時間,到底坐不住了。
挪動挪動屁股,道:
「姊姊,我真是爹爹媽媽的孩子嗎?我的意思是我叫石中堅,可我真的是爹爹媽媽的石中堅嗎?有沒有可能是他們認錯了?我並不是他們的孩子。」
這個想法在少年心裡壓著不是一兩天了。
這些年的生活是兒時做夢都不敢奢望的好日子,他穿上了舒適溫暖的衣服,吃上了熱乎乎的飯食,沒有人打他罵他,也沒有人將他關起來餓他肚子。
他讀了書,識了字,學了武功。
有了姊姊,有了爹爹媽媽,還有了師父。
午夜夢回時,他也會想到僻靜的荒山小屋,想到兇巴巴對他非打則罵的媽媽,想到與他相依為命的大狗阿黃。
他會惶恐,會不安。
現在擁有的越多,越覺得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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