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彎下腰,把腦袋湊近了宴玦脖頸處,放輕了語氣,低低開口:「手上傷怎麼樣了......」哪怕明知已經痊癒,可他就是想問。
頸間忽然有連綿的熱氣貼近皮膚,還有股隨之而來的熟悉的苦竹淡香悄聲瀰漫,幾乎將他完全裹住了。
就像一個很鈍的鉤子潛進了水中......
宴玦驀然怔了神,他覺得自己好似一條迷了心竅的魚,鬼使神差地就把胳膊抬了起來。
那傷口早好得一乾二淨,只有外面那層衣服破了道劍痕。
重塵纓溢了聲輕笑,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宴玦沒有動,可見並不排斥。於是他又將指腹穿過那條衣服破口觸到了皮膚,一點兒一點兒地細微滑動著。
像是無意識的反覆察看,又像是刻意的流連撫摸,撓在稀薄飄遠的思緒上,幾乎就要戳破了。
重塵纓再次壓低嗓子,音調裡帶上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灼熱:「看來回去我得賠你一件衣服了。」
他微微側過了頭,正對著宴玦的半邊臉頰,隔得很近。沒有光,重塵纓看不見那人的表情,卻能聽到淡淡的吐納聲。
宴玦也能聽到。
還有淺淺的呼吸徑直撲在臉上,叫睫毛也輕微泛起了漣漪。
直接接觸的指尖明明很涼,可貼在皮肉上,卻莫名燙得厲害,似是直接磨在了心口,癢得難捱。
他也不躲,反倒轉過腦袋朝向了重塵纓。
他一向沒什麼動盪情緒,連帶著這些事也全從心從欲,稍微有點感覺,便不想其他的了。
屋子裡的光線暗極了,暗到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可就是看不見,另外的東西卻分外敏銳。僅憑直覺和氣息感應,宴玦便知道倆人的鼻尖馬上就要緊緊挨在一起......那種若即若離的觸感牽引著他,他甚至已經感受到了對方呼出的短促熱氣。
很燙。
「嗯......」喉嚨發啞的一句話沒說完,宴玦便戛然閉了嘴。
幽暗的光線裹挾住思緒,綿密的氛圍昏沉了理智,他半斂著眼皮,在黑暗裡默契迎上同樣渾濁的視線,任由熏透了熾熱的躁動心跳主導大腦,幾乎完全停住了動作。
但期待的東西並沒有如約而至。
那人忽然吸了口氣,快速抽身離開。重塵纓語氣飄忽,草草落下一句:「時間差不多了,我去看看井的動靜,你再休息會兒......」他幾乎慌亂地邁開步子,還把門給砰得一聲帶上了。
宴玦在驚響里猛得回過神來,轉正了腦袋,眉頭驟然一緊,徒然咽下口冷茶。
果然夜晚真會叫人一時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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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兩人始終沉默。剛從小茶館裡走出來,便有玄甲衛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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