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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起臉,卻發覺宴玦斂著眼睛,正直勾勾地看向他,神情嚴肅,忽然將語氣沉得像是忠告一般。

「不要對我有真心。」

重塵纓驀然一怔,表情似乎在某個瞬間凝固僵硬。

他忽然聽見了有風吹在窗戶上,木框摩擦窗沿,吱啦作響。

但不消片刻,便又飛快回過神來。

重塵纓低著眼睛,一邊用手裡的調羹慢慢悠悠攪拌著熱粥,一邊語氣輕佻地反問道:

「你覺得我是個有真心的人?」

宴玦揚起眼睛,幽黑的瞳孔里藏霧納雲,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辨不明,隔了半晌,才微沉了音調。

「那就好。」

他點了點頭,探出手正要去把粥接過來,可剛摸到瓷壁,又忽得收了回來。「燙......」他抬頭看向重塵纓,淡淡說道,「涼了再餵我。」

明明該是親昵耳語的話,卻說得寡薄又平緩,倒像是命令一般。

重塵纓卻不覺有它,只一挑眼尾,話裡帶著明顯的笑:「你這是算貴子驕矜,還是就愛這種情調?」

宴玦沒看他,回答也隨性又散漫:

「不樂意?」

「哪敢不樂意。」重塵纓邊接話,邊盛起一勺粥,輕輕將熱氣呼走,又拿唇瓣試過了溫度,才遞到宴玦嘴邊。

他其實也自詡是個刁難主,更是稀不得做這些伺候人的零碎散事,可對著宴玦,無端就有一萬個樂意。

尤其是看他咽喉滾動,咽下去的每一口粥都經由了自己的吐息,染上了自己的氣味。

倒還得多虧了那一身傷......

重塵纓餵著粥,眼睛卻在他胸前的傷口處打轉:「你跟封老堂主有什麼過節嗎?」

宴玦眼神微動,並沒有立刻抬頭:「什麼意思?」

「你我四人皆入陣法,只有你一人重傷......」重塵纓說得輕描淡寫,可卻也斂了眼色,話里暗含試探,「若非封堂主刻意為之,便就是你......」

他忽然頓了語氣,停了半瞬才繼續開口道:「另有隱瞞。」

他掀起眼皮,看向了宴玦。

宴玦低著頭,嘴邊是重塵纓伸來的湯匙,他沒什麼表情地將那口粥咽下,向床頭偏了偏腦袋。

重塵纓會意,將粥放回櫃檯,捻了盞涼水過來。

「當然,我更傾向於前者。」他笑著聲,辨不出真假。

宴玦不反駁也不搭話,只等慢慢悠悠漱了口,才淡淡吐出幾個字:「她是我師父。」

「你師父?」重塵纓驀然一愣,頓時有些驚訝,「這麼說......你知道也同意自己替硃砂擋災?」

「擋什麼災?」宴玦抬起頭,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

重塵纓眼神微動,低低解釋道:「昨日原是硃砂命中死劫,但封堂主將這死劫移植到了你身上,擋了這一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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