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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叔見兩個人滿身是血的回來,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宴玦擺擺手,淡聲問道:「湯泉還備著吧。」

「還備著的,將軍放心。」張叔應聲。

宴玦回過頭,朝重塵纓偏了偏臉,毫無表情:「你跟我一起。」

重塵纓嗯了一聲,急忙跟上。

他看見宴玦站在水池邊,把那糊了一身紅色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只剩了件打底的里衫。

然後轉過臉看見了發愣的自己,便走過來,主動又極為自然地摸上了腰扣。

但那繩結複雜,宴玦低著眼睛搗鼓了會兒,然後便沒什麼耐心地沉了語氣:「自己脫,等會讓張叔洗了。」

重塵纓悶了聲,等他再整理完,宴玦已經進了池子,胸口以下泡在水裡,向後微仰著脖子,雙臂搭在邊沿上,眼睛緊閉。

沒有看自己,也沒打算跟自己說話。

那莫名淡漠疏遠的氣場讓重塵纓不敢離得太近,只在他對面泡著。

氣氛依然是詭異的沉默,霧氣繚繞下,宴玦好像睡著了一樣,藏在朦朧里,看不清。

重塵纓斂著眼睛,忽然潛游進了溫泉水裡。兩隻手摸到那個人腿側,然後張開嘴。

宴玦猛地截斷了口氣,一隻手臂砸進水裡,像湍急的瀑布,暴力又蠻橫地砸向了重塵纓的後腦勺。

指尖扣進髮絲里,沒有拽開,卻像是仇人一樣使了不少勁,揪得重塵纓頭皮發疼,但又因為在水下,只剩了麻痹。

隔著層障目的水面,重塵纓能看見宴玦再度高揚了脖頸,中間那塊骨節更為凸出,是萬里雪原里唯一矗立的山峰。

還聽見了那人不加收斂或者刻意放出來的沉悶嗓音。

被水波過濾變形,沒有以往的纖細和脆弱,卻起伏不斷,像一曲動耳的悲歌。

手掌捏緊腰側,指間浸出皮肉,重塵纓的這口氣憋了很長時間。

他從水裡浮起來,離宴玦很近。

身上披著波光,隱隱綽綽覆蓋著漂亮好看的皮囊,望向那人渾濁又帶霧的眼睛,表演了吞咽。

濃的淺的,清的渾的,錯亂又妖冶的河,懸在嘴邊,落進宴玦微微眯起的眼睛裡。

艷俗又實際。

舌頭一卷,又不見了。

宴玦喉頭微動,靜靜看著他,依然沒說話。

重塵纓抿了抿唇,試探著往前,靠近了鼻尖,又繼續試探著,輕輕碰了碰嘴唇。

宴玦斂著視線,沒有拒絕。

於是重塵纓湊上去吻他。

從小心翼翼到肆無忌憚,想要一步步勾起宴玦的火,邀請他,討好他。

就這樣忘了吧,就這樣忘記晚上發生的所有事,就當什麼也沒發生。

重塵纓單方面吻得很投入,全沒發現宴玦的手臂還搭在池壁上,沒有回應他,也沒有擁抱他,指尖彎曲,像是在隱忍。

他只覺得今天的宴玦異常聽話,異常溫順,好像他做什麼都不會拒絕,聽話到他甚至想要做那件一直肖想卻從未得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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