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悉卻又陌生的觸知讓宴知遠皺起眉,定定開口:「這是玄門?可為何會......」
他停頓思索一瞬,看向重塵纓的表情更為複雜:「莫非是第八重?」
重塵纓低著眼睛,沒理會他的疑問,只強行壓住瞳孔深處湧起的暗濤,字字頓挫:「宴老將軍,看在您是宴七父親的份上,我只當今天從未見過您。」
挑釁他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個死,更別說宴知遠還想殺他。
可那是為了宴玦,也是宴玦的父親。
左手的拳頭緊緊捏緊,指甲嵌進肉里,血溢出來,讓疼痛清醒神經,把沸騰的邪與惡也帶走了。
「所以也請您,不要找死。」
戾氣壓在齒間。
重塵纓不是什麼好人,更是滿身反骨,越是阻攔,他就越是要得到。
更別說那幼苗早已紮根,占領滿立錐大小的心臟,放縱著根莖抓撓臨界血肉,隔靴搔癢。
妄想已久,難以忍耐。
那便一刻都不能再等。
就要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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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玦復完命,和溫鍾一道從宮裡往外走。
路上紅牆歃血,白璧染瑕,是叛軍作亂遺留下來的痕跡。太監侍衛人來人往,急著救命包紮,忙著搬運屍首。
宴玦看著兩個太監拖著一具屍體從自己擦肩而過,恍惚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叫停了他們。
溫鐘好奇,跟著湊過去,可什麼也沒看出來,只是一個不認識的小孩。
可宴玦卻瞳孔驟縮,霎時僵在了原地。
面熟的小孩雙眼緊緊閉著,蒼白眼皮上幾根青色血管異常扎眼,是猙獰的詭異的網。胸口紅色暈染成黑,被刀劍貫穿心臟,一擊斃命。
是土土,之前那個幫他給重塵纓送花,蹦蹦跳跳的小男孩。
肉身衰敗的血腥死氣難以掩蓋,可在這滿地沼澤里卻能隱隱嗅到花草和根莖的土壤味道,是長久身在幽靜花圃,一點點浸染上的。
本應該出苗,生長,然後盛放,可是如今都不在了。
宴玦從前很少為無辜者多加感懷,如今神思動盪,也許是因為心魔敏感了情緒,也許是因為和自己產生了交集。
和重塵纓產生了交集。
土土是他願意接納的為數不多的善意,願意自我開解的伊始。
讓重塵纓能夠朝前看。
宴玦壓住心底的躁動,呼出口氣,問道:「他,怎麼回事?」
太監拱了拱手,畢恭畢敬:「皇后娘娘愛花,也致力於收集宮外的奇珍草木,這小男孩兒是來幫他父親送花的,只可惜,遇上了這種禍事。」
腦子裡忽然發出持續的嗡鳴聲,宴玦在眩暈里翻出幾兩銀子,遞給太監:「給他父親,不要告訴是我給的,務必好生安葬......」
太監秉聲退下了。
宴玦閉了閉眼,喉頭髮澀,愈發沸騰的心跳里,詭譎飄遠的聲音沿著心弦攀爬直上,再次出現。
「看看,這就是你要保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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