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塵纓知道瞞不下去了。下巴指向門外,沉聲說道:「你出去吧。」
大夫如釋重負,趕緊收拾東西走了。
宴玦察覺不對,眉頭擰了起來,猛地看向重塵纓,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似的,聲音無端就發起了抖:「什麼,意思?」
重塵纓生怕驚動太過,急忙把他按回懷裡,順著後背,輕聲哄道:「宴宴,宴宴,沒事的,別著急,別著急。」
宴玦飛快眨動著眼皮,呼吸急促,依著他的動作平復過氣息,便要伸出指尖去探終於沒有繃帶包裹的手腕。
重塵纓想躲,卻被固執地按住。
靈力流進經脈,乍然而斷。
空空蕩蕩,了無一物。
「你的,內力呢?」宴玦在瞬間哽塞了咽喉。
重塵纓呼了口氣,強扯出微弱的笑,按著他的後腦緊緊擁抱住,只是音調發顫:「沒關係的宴宴,小事而已......」
宴玦驀然定在了原地。
充耳不聞,神情恍惚。
半晌之後,嗓音斷續如落針:「難怪,難怪我治不好你......」
經脈寸斷,內力全失,比常人還加體弱,無可規避,如何能改勢。
他麻木地眨眨眼皮,兩豎水珠滾下,音調忽然嗆了起來:「都怪我......」
「不怪你的,宴宴,不是你的錯,」重塵纓立刻接話,托著後腦勺,捏他的耳朵,又親他的眼睛,把眼淚帶走,輕著聲哄,「這是我的選擇,不怪你的,是我自己願意,你明白嗎?」
他盡全力擁抱著宴玦,用寬大的袖袍蓋住後背,熱量完全籠罩,搭建成堅固又溫暖的巢。
宴玦蜷在他身上,指甲揪著肩膀,額頭抵著前領,臉頰已經狼狽一片。
兩眼緊閉,浸出滿面潮濕的淚。
他怎麼會不知道那一身武功對於重塵纓而言意味著什麼。
毒蛇拔了牙,玫瑰摘了刺,是最鋒利最驕傲的底氣,是支撐所有的脊骨,怎麼可能像說得那樣小事而已。
宴玦垂著頭,愧疚和自責蔓延心跡,只能不斷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的。」
重塵纓把他的臉捧起來,指腹從眼下抹掉淚痕,親昵貼近鼻尖。
睫毛交叉在一起,落下水汽,像對望的覆雨孤山。
視線相匯,篤定安撫纖顫。
宴玦從未如此脆弱,哪怕死亡臨近,也只是心存遺憾,而不是如今這般的神思飄搖,幾近墜落,像遺失脫群的羊羔。
是在害怕嗎,害怕和自己會因此生怨。
無論是什麼,都足以讓重塵纓嗓音嘶啞。
「宴玦,我愛你。」
像渾厚悠長的古琴低音,撥弄心弦,縈繞鼻尖,讓宴玦喉頭哽咽。
拇指觸在臉頰,輕了摩擦,四指扣在頸後,重了力道。語調拖沉,半是溫柔半是強迫地發號施令。
「我不要你往心裡去,更不要你自責,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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