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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玦晃了晃有點昏沉的腦袋,從床上坐起來,嗓音發啞:「師父?」

封玉疆鬆了口氣,響指之下,捆縛盡解,宴知遠緊跟著遞來一盞溫水。

「父親?」宴玦抿了幾口,表情疑惑,「我怎麼了?」

「你的心魔暴走,所幸還未完全成熟,被我和封堂主聯手鎮壓了回去。」

宴玦斂著眼睛回想過去,他只隱約記得自己坐在殿前門廊下,好像得到了個什麼消息,然後就徹底沒了意識。

什麼消息呢?

是重塵纓走了。

宴玦忽然記了起來,可緊接著便又開始頭痛,只能一手按著太陽穴,眉頭緊鎖。

「宴七,」宴知遠在他跟前坐下,面色凝重,「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

「你和宴珂,並非親姐弟,而你的生母,是白夜度。」

宴玦驀然睜眼,神情一愣:「白夜度?不是妖神枯蝶嗎?」

宴知遠抿了抿嘴唇,語氣溫吞:「我當時並不知道她是妖神,等你出生之後,她的血脈得到傳承,化作原形枯竭而死,我才發現她是枯蝶。」

「枯蝶的傳承全靠血脈,她出於使命和本能孕育你,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愛不愛我,更不知道她愛不愛你。」

「可我不能不要自己的親兒子,」宴知遠壓著眼睛,話中無奈,「我只能聽從世家的安排......」

他張了張嘴,一個「雲」字正要呼之欲出,可封玉疆卻忽然開口。

「人妖兩族本不相容,可枯蝶血脈特殊,本源之力可迷惑神志,故而前期以心魔寄生,等作為人的意識自毀崩潰,便會趁虛而入。」

她正襟危坐,沉聲警告:

「宴七,不能讓心魔控制你。」

「再來這麼一次,心魔就會完全取而代之,而你,則會徹底消失。」

宴玦枯坐在塌,腦子依然不甚清醒。

他殺了一輩子的妖,現在告訴他自己就是妖,沒有比這更荒唐的事了。

隨便吧,他不想再思考了,反正變成妖他也不在了,牽掛的人也不牽掛他,何苦此刻折磨自己。

管他是人是妖,都太累太煩,總歸他為別人做的所有事都會被厭棄,何必再去費那個力氣呢?

還不如從前走一步看一步活得鬆快。

宴玦自覺是個有脾氣有傲性的人,可如今也沒什麼脾氣地嘖了一聲。

恍惚抬起眼,看見玄南彥從外面走了進來。

身穿皇袍,表情壓抑,似乎只在一夜之間就收斂了所有幼稚和玩鬧,變得深沉又遙遠。

宴玦於是連忙下床,一手扶胸,單膝而跪:「臣宴玦,參見陛下。」

玄南彥面色一噎,表情十分難看。他沉默著把宴玦扶起來,依然沒改變自稱,低聲說道:「你之前讓我留意有什麼能修復經脈的方法,現在有消息了。」

宴玦眼睛陡亮。

「玄甲衛在南洲最南發現了一個村落,村裡的古書上記載了一種骨草,生於極寒之地,能洗髓生筋,重塑肉身。」

「只是我讓人去了好幾趟,都是無功而返。」

「我親自去一趟。」宴玦嗯了一聲,便要準備收拾出發,「玄甲衛的事託付給溫鍾,陛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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