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奶奶坐在客廳沙發上，膝蓋上趴著大黃，一下一下摸著冬天毛厚了很多的貓。

寧樂意不明所以：「房子隔音重做了啊。」

說是裝修，其實差不多把老房子拆了重新造。

雖然這棟房子當年也曾經有浴缸、抽水馬桶之類的設施，甚至聽寧奶奶說還有冰箱之類的家用電器，但那時候的家用設施設備和現代的完全不能比，各種管道線路都得重新排布。

既然都這麼弄了，替換掉原先不怎麼隔音的木質構件，也就是捎帶手的事情。

可以說現在的老房子只是外觀儘量還原，儘可能保留了一些原有的材料，芯子裡就是一棟新房子。

說保留，能保留的東西其實不多。

畢竟被拆成那麼多隔間，住了幾十戶人家好幾十年，許多東西都被破壞了。

像壁爐這種東西，寧樂意倒是想保留的，還是寧奶奶說不要，燒壁爐髒，還是地暖好用又乾淨。

「我指的是周圍環境吵。原先周圍才多少人家，現在住多少人？」寧奶奶想拍拍孫子，見孫子坐的遠，就拍了拍貓屁股。

大黃一下就把屁股撅了起來。

寧奶奶只能繼續輕輕拍，貓屁股越撅越高。

寧樂意明白了，但：「給你把老房子弄好，你還不喜歡了？」

寧奶奶怔了怔，撇嘴：「沒不喜歡。」想想，嘆了口氣，完了突然又笑了一聲，「是不喜歡。」

「咦？」寧樂意拿著一杯牛奶，坐到她身邊。

大黃探過頭。

寧樂意把杯子拿低了一點給它檢查。

大黃檢查了，別開腦袋，是自己不愛喝的東西。

寧奶奶摸摸貓：「還是現在家裡的東西用著舒服，以前……這棟房子，就是個念想。我和你爺爺在這裡結婚，你爸爸和姑姑都是在這裡出生的，感情不一樣。」

「哦。」他明白了，「就跟我爸一直嚷嚷著要一塊懷表，還和我媽一直想著要紅木家具一樣。」

寧奶奶一聽就笑了：「你爺爺以前有一塊懷表，你爸小時候就喜歡拿著玩。紅木家具什麼的，我們家原先的家當都被查抄了，後來平反，老物件都沒了。有些還是自家親戚拿走的。」

「啊？」寧樂意這倒是第一次聽說，「誰拿走的？我們家還有別的親戚？」不是說打仗的時候，都沒了嗎？

寧奶奶撇撇嘴：「你爺爺有幾個堂兄弟姐妹的。那時候世道亂的很，唉……反正我們家不靠著他們吃飯，他們以前倒是靠我們家吃飯。後來他們拿了我們家的東西，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裡去，早死了，比你爺爺還早。老頭子沒福氣，要是能活到現在，看看自己的孫子孫女那麼出息，他得多開心。」

寧樂意不想老太太感傷，把話題繞回來：「那我媽怎麼喜歡紅木家具？」

「誰不喜歡紅木家具？老家具能傳家的。我跟你爺爺結婚時候的嫁妝，裡面就有一套老紅木家具，還是我外婆的嫁妝，擱現在都是古董了，現在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你媽嫁過來就沒過什麼好日子，也不知道她看上你爸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