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自己能撥開這眼眸中深邃的幽黑，發現一片繁花盛開之地。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會對人冷臉的佩因特在紅羅賓眼裡變得很好懂。沒有表情的時候其實是在發呆，如果有情緒起伏就都會表露出來，高興就會笑，傷心就會皺眉，生氣就會抿嘴。

紅羅賓的家人們擅長克制，總是要去猜測他們緘默下所隱藏的情緒，面對佩因特時不用。只要能留意到他微小且短暫的五官變化，就聽到在他的沉默下活躍的內心戲。

佩因特輕聲低語：「紅羅賓，你喜歡我。」

紅羅賓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他與自己攀比，又在身份的岔路口躊躇不前，計算著得失，想要找出一條十全十美的道路。沒人知道他的計算機里存著多少個甘特圖，還考慮過無數個自己與佩因特可能走向的未來。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在佩因特一句話的攻勢之下丟兵棄甲。

佩因特的話說得直白，或許是這份直白感染了他。紅羅賓難得的有了拋棄理智與計劃，順從內心的聲音的念頭。

紅羅賓用力閉了下眼，點點頭。

「對。我喜歡你。」

太遜了！你根本沒辦法掌控節奏...只會被牽著鼻子走！

小小的提姆幻影站在紅羅賓的肩膀上對他的臉拳打腳踢。

「太好啦，我也喜歡你！」

啪！的一聲小小提姆的幻影炸成一朵彩色的煙花，消失不見了。

紅羅賓抬起眼，在與佩因特對視幾秒之後，艱難地移開眼神，努力下壓上翹的嘴角，不讓自己在貓頭鷹法庭危機四伏的秘密基地中笑出聲。

「想笑就笑嘛，藏著幹什麼？現在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佩因特用手指一左一右戳住紅羅賓的嘴角，將紅羅賓下壓的嘴角戳成一個古怪的笑容。被戳的紅羅賓瞪大雙眼，儘管它們藏在多米諾眼罩之下。如果紅羅賓真的擁有羽毛，此時此刻恐怕早就炸成一隻毛茸茸的胖鳥球。

他以為在華國長大的佩因特身上多少會帶著東方人面對親密關係時特有的靦腆！實際上他看起來更遊刃有餘！

想到貼貼狂魔克里茜蒂娜，紅羅賓又釋然了。

「當然值得高興！只是你突然這樣、我有點招架不住了...」

紅羅賓露出真切的笑容，嘆道。

佩因特稍稍拉開與紅羅賓之間的距離，抓緊時間欣賞紅羅賓的笑臉。鳶尾花與檸檬的氣味跟著變淺，卻仍舊像水霧一樣縈繞在紅羅賓鼻尖。

貓突然從佩因特的臂彎里跳出，渾身泛起波瀾，頭部分裂，綻放出鮮艷的格桑花。身軀也如吸水的干海綿那樣急速膨脹，一直到比他們還高上一半才停下。

紅羅賓剛平穩的心跳再次因異象急速跳動。

「這裡真不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麻煩的傢伙自己找上門來了。」佩因特扭頭看向緊閉的房門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