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在舒的眼神在姜楊和雍如菁身上掃過去,摸出手機,晃了兩下:「我打榮記粉面過來,來時買了彩旗小賣部的一瓶水,路過裁縫鋪和張揚畫室,上下二十來個人證,都知道我往這山腳來了,一個小時後我沒出去,當地警務室就會接到報警電話,大家都是街坊鄉鄰,沒必要鬧這麼難看,是吧。」
她笑笑:「所以我們長話短說。」
這時候,人群騷動,先頭開門的那個男人走出來,像是個話事人,往下壓了壓手:「你也是記者?」
「不是,」晏在舒攤開手,「但笠恆的黑幕,是我捅出去的,聽說笠恆給所有受害家庭承諾了三百萬賠償金,我特地來看看。」
這時候,有人認出了她,是了,幾年前謝女士樂團的演出海報在市民廣場掛了好幾個月,母女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長相,加上她這幅幾年沒變過的齊劉海黑長直,要認出來不難,於是有人也嚷:「那你是奔著什麼來的?也想讓我們那三百萬打水漂?」
「這怎麼說的,」晏在舒拽著書包帶,語氣輕鬆,「我就來看看,哪個傻子上了這當。」
一石激起千層浪,都不忿,都兇悍,都認定了三百萬都要歸入囊中,而這兩個年輕人指定也是來攪局的,於是對面那烏泱泱一群人再度開始展露出了敵對情緒,用一種沉默卻冷血的眼神看著他們,如同看一群困在圈裡的羊。
裴庭都緊張了,怎麼不緊張,甚至往前邁了一小步,而雍如菁此時伸伸手,輕拽了一下他的袖擺,就這一晃神的功夫,晏在舒乾脆把書包一撂,擱在了劈柴的墩子上,笑眯眯地問他們:「笠恆給你們的賠償金多少?三百萬?」
「三百萬,」晏在舒都笑了,「我講話難聽,大家別惱,一場交通事故里,哪怕不幸致死,你能領到的賠償金都沒有這個數,憑什麼覺得藥毒性耳聾能賠償你這個數?」
說到這,打頭那男人就應聲了:「縣醫院裡都有病例存檔,娃兒們聽不見了,就是跟他笠恆的藥有關係,這是板上釘釘的,怎麼沒有這個數,大家以前不曉得那藥不能用,找不到關竅,這麼多年來是愧對娃兒們,沒有給他們討個公道,現在不一樣了,政府給我們做主,媒體給我們出頭,大惡人已經認罪了,我們領個賠償金有什麼錯。」
「您挺了解的,」晏在舒看了他兩眼,「那您也該知道賠償的標準按什麼來算,上一個此類事件,用上醫療事故舉證倒置原則,賠償金包含診斷和醫療費用,人工耳蝸,精神損失賠償,總共十萬不到。」
姜楊在拉扯中傷了腳,這會兒自己撐著柴垛,晃晃悠悠站起來:「大家想得到相應賠償,這是人之常情,但十萬和三百萬的差距里,藏著多少陷阱,大家算過嗎。具體賠償多少,是要在定案之後,法院才給出判決的,任何烏七八糟的人,給出的天花亂墜的承諾,都是在耍流氓,而法院給出判決的基礎,是要依於完整嚴密的證據鏈,欺漏瞞報,無視客觀事實,是阻礙司法公正的行為,是在把大家往火坑裡拉。」
當奸商裴庭最擅長了,他冷嘲一句:「三百萬,這毒餅你們也敢吃,我就這麼說吧,十萬是合法部分,另外溢出的,絕對一個子兒都不可能給你們,合同里的彎彎繞多著呢,就一個拖字訣,你們要是想鬧上去,人家還能反告你們一個敲詐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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