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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楚照忽然就喘不过气来。
她在酣眠。烟眉细长,眉梢还带着一点红,如今隐隐流露娇憨神态,浑不似从前。长长卷翘的睫毛,如孤峰般高挺的鼻梁,因为呢喃呓语而翕张的樱唇。
再往下看就是那害人的玉了——但是楚照却不能伸出手来拽走此物。
空气凝重而暧昧,她要离开这里。
马车还在行驶,但是速度已经变得缓慢,楚照小心掀开帘子,对车夫轻声道:“师傅,让我下车。”
那车夫似是惊讶,声音大得能刺破夜色静谧,“啊?楚公子,您现在要下去?到柏堂还有一段路呢!”
“不用,就在这里停吧。”楚照沉声,她缓慢探出身来。
车夫又是奇怪的咕噜一声,但是楚照强硬要求,他自然不能拒绝。
马车停了下来。
楚照纵身一跃,任由初春凛冽的晚风灌满她的肺叶,她心中蓦然又升腾起一种感觉。
她像是逃走一般仓促离开。
车夫咕哝着这楚公子还真是奇怪,又吆喝了马车,开始缓缓而行。
车厢的帘子却有些轻微动静。
卫云舟手捻着窗帘,凝眸看着远方。
她没醉,她是清醒的——她是这么认为的。
就像世间敢有人不屑仰仗和倚赖她一样,也有人不愿奉上真心。
这偏偏都是一人所为。
她默念二字的名字,眉弓忽而漫开,有了细微的起伏。
她轻笑,眼底晕开浓稠的色调。
如果捧不出来真心,短暂的假意也无妨。
宫中悬有壁灯,楚照踏着月色回到了柏堂。
门口有两个人站着,看那身形像是翠微和红枫。
楚照还没来得及靠近,翠微就迎了上来:“殿下啊,您这是去哪里了?不是说坐马车回来嘛……”
红枫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严肃,仿佛是经过了一番仔细分析,缓缓说道:“我原本以为殿下今天晚上不会回来。”
楚照:……
差不多得了,干嘛用这么严肃的表情说这么离谱的话。
“现在回来了就好,”翠微语气甚至带着滑调。
楚照听得奇怪,怎么有一种幸好感觉她回来的意思?
我难道很像那种人?!楚照脸部微微抽搐。
如今夜色已深,楚照随便忽悠了这两个人,便走进房中去了。
的确很累,但是她睡不着。
她从池中舀出一大盆清水,回到房中,然掬了水,灌在脸上。
刺骨寒凉,终于让楚照冷静下来。
她压抑不住狂跳的心,只能借助冰凉的池水。但是内心燥热依然无法排遣,她解衣。
铜镜中映出她的身体,上部被团团白色绷带所缠绕,她将其解下。
胸前有被长年累月勒住所导致的红痕。大概是从小开始压抑,光是看来都觉得触目惊心。
这是我的身体,我的女身。楚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么,她若是知道,会怎么想?
楚照总是想起卫云舟有些时候的目光,仿佛能够一层层地剥开卸尽她的伪装。
楚照和铜镜中的自己,都保持沉默。
漏刻声声。
“等她酒醒,她什么都不会记得的。”楚照低声呢喃,她从柜中取出那封信笺。
可我贪心,贪心这场梦不要醒来。
她拂过信笺上的“还”字,字劲道很足,力透纸背。纹路像是她醉眼中微漾的眸波。
一夜无话,枯坐天明。
楚照是在天光乍破的时候想起事情的。
等到天明,她才觉出喉中的不适感觉,她摸出瓷瓶来,服下药丸。
瓷瓶中的药片已经快要见底了,而且由于长时间用这个药镇痛,大抵是产生免疫,效果已经大不如前。
她必须要出去找钱霖清了——就是不知道她找到她的师父回来没有?
楚照刚刚打算好出去找红枫,又听得门口一阵规矩有节奏的敲门声。
一般来说,这样的敲门声都是红枫。
她打开门,红枫依然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殿下,晨起时,要记得读书。”
“又要读书?”楚照无奈,“昨天百官宴那么累,今天好歹也休息一下吧?”
“殿下是要回去继承大雍皇位的,”红枫还是一板一眼,“您不能因为寄人篱下在梁都,就这么自甘堕落。”
楚照辩解:“我没有自甘堕落——”
“红枫的意思是说,攀附上靖宁公主只是一个策略,不是结果,您不能因此就放弃每天的读书……”
楚照听得头大,“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在庭中读书么?”
后面半句话楚照没说,她也羞于去说。
故意读书给人看,有一种当学生糊弄老师的感觉。
“那也是策略的一方面,只是读书的顺带而已,您到底最后还是要回去的。”红枫劝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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