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盯著他,眉頭皺得死緊。
五歲的小郁衡讀出了空氣中積蓄的焦躁,他下意識揪緊了自己的衣服,嚅囁著答了:「嗯。」
養父母對視一眼,他們都是失常者,他們聽說過類似的狀況發生在哪裡。
養母眼中一片頹敗,養父繃緊了嘴角。
「是精神力。他的能力覺醒了。」
「不能再留下他了。聽見那種聲音一定是失控的症狀。」
「可是這也不一定,或許是因為……」
「沒什麼或許!一旦他失控了,我們這樣弱小的失常者根本沒法活下來!」
在小郁衡眼中,養父母吵了一架,很短暫很突然的一架,甚至沒有給他思考出前因後果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得出了一致的結論。
他隱約感覺到是自己冒然說出的問題引起的禍患,卻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解決。
事實上也不需要他解決。
他只記得自己吃下那頓所有人都沉默的晚飯,昏昏睡去,再醒來就見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沒有養父母,沒有他的床,沒有他的椅子,沒有他的碗筷,也沒有他的家。
他被丟棄了。
小郁衡花了三天的時間確定了這一點。
而被丟棄的理由,又花了兩年的時間去理解。或者說,去接受。
養父母認為他腦中出現的那些瑣碎惡語是即將失控的徵兆。即使是最低等級的能力者,失控時造成的損失也不是他們承擔得起的。權衡利弊之下,最終他們拋棄了他。
或許他該慶幸的,至少他們沒有決定殺死他。
流浪兩年後,七歲的郁衡又被人收留了。
這次收留他的人是西山的偏僻礦區裡的一個小工頭,地位比礦工稍微高一些,卻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沒什麼大本事,最擅長的事大概是欺壓別人。
小工頭救下了營養不良倒在路邊的小郁衡,在郁衡醒來後挾恩圖報,要求郁衡包攬生活中的一切雜事,洗衣做飯擦地修門等等。
小郁衡一開始就明白對方的意圖,那時他已經不再想著去找養父母,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便渾渾噩噩留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他過於沉默,過於乖順,過於弱小,小工頭的態度很快變本加厲,日常的指使不夠滿足他,他開始逼迫年僅七歲的郁衡下礦井,並且要求對方將每日的報酬盡數上交。
那時小郁衡以為這或許是一種懲罰。
沒有人和他一樣,每每清醒之時都會被無邊無際的惡語包圍,稍一分神就能聽清那些飽含殺意的字句,聽見那過分熟悉又詭異的聲音在腦子迴蕩——是了,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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