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愁善感麼?
那能怪誰?他又不是傻的。
寅遲剛回來的那幾個月,靈魂不穩的時候還知道低調兩個字怎麼寫,自從閣樓那次被鬼差撞破之後,他好像就放飛自我了,接了彭家的委託不說,還招搖得很。
他不是愛出風頭的人,真正有實力的人是不需要出風頭的。
他跟著鬼差一起行動,高調做事,肯定有著自己的目的。
具體的他不得而知,但想也知道和他自己的失蹤有關……和他媽媽有關。
他也理解寅遲不肯告訴他的原因,他不是姐姐,在玄術上沒有那麼全能的天賦,好好的一個尹家在他的管理下只剩下心眼和算計,他沒有他爹和姐姐那樣的魄力,就算知道了也幫不了孩子什麼。
不挫敗是不可能的,但坦然接受自己的平庸,也不是什麼做不到的事。
可寅遲突然約他出來,問起他媽媽過去的事,問起那個曾經一度被他們忽視掉的那個人,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什麼。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
餐廳外,去警局的路上,方棋沒用術法直接過去,也沒打車,好似完全沒想過一個人在看守所里突然消失會給普通人帶來多大的恐慌和衝擊。
兩個人漫步在車來車往的街道旁,方棋問:「為什麼不告訴他?」
「什麼?」寅遲晃了一下神,才說:「告訴他什麼?說他姐姐死了?死得很慘,飽受折磨,還死在了她最信任最牽掛的人手裡?」
方棋不贊同地說:「他猜得到。」
「嗯。」寅遲點頭:「猜得到和親耳聽到是不一樣的,他們是親人,他不能不知情,但也沒必要事無巨細。」
徒增悲痛而已。
方棋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無從說起。
對親人不用事無巨細,那親眼目睹的他自己呢?
寅遲的手總是冰涼的,就算兩個人的手現在正交握在一起,他也無法體會他心境的變化。
「我沒什麼。」寅遲捏了捏他的指尖。
對父親這個身份,他從小就沒什麼概念,沒有過情感牽扯,也就談不上被欺騙,更無所謂失望和難以接受。
在不知道對手是誰的時候,看到年幼的自己和親人痛不欲生,他會憤怒,會仇恨,會將一瞬間爆發的所有負面情緒集中堆聚在幕後真兇的身上,把仇恨當定心石,防止自己失控。
在扛過激烈的情緒波動之後,像暴風驟雨過後的湖泊,重新歸於寧靜。
至於一切的始作俑者,早在他憤怒的時候,已經在他的腦海中被千刀萬剮凌遲了千百遍,再想起,勉強也能心如止水。
一個素未謀面的父親,或許會讓他平復的心境再掀漣漪,但不至於情緒失控。
只是難免唏噓,有人痴心錯付。
可你能怪她識人不清嗎?
不曾感同身受,誰又能說自己就能比她做得更好。
「但她是自願替他隱瞞身份的。」方棋突然說:「甚至在以為他死了之後的那幾年,都沒有對別人提起過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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