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涼薄的師兄,被窩也是暖的,他只要多爬幾次,就能進去睡。
找不見師兄的那三年,他經常把自己裹在獸皮里睡覺,後來到了藏鏡宮,就乾脆在暗室鋪滿了獸皮,把喜歡的東西都搬進來。
師兄留下的東西不多,只有兩隻孔雀,兩個雪人,一塊玉佩和一個藏鏡宮。
還有他的同塵劍。
他總是做夢,夢見謝輕逢落崖時的看自己那一眼,那怎麼看都不是一個怨恨的眼神,可是謝輕逢離開得那麼決絕,就像一陣抓不住的風,頃刻煙消雲散。
謝輕逢突然想問,要是自己一直醒不過來,三年,三十年,三百年……或者永遠,那季則聲會不會一直等?
但話未出口,他又停住了,因為好像不需要問出口就知道答案。
季則聲此人,為人熱忱,還有點一根筋,李平安的靈牌一直在他心裡縈繞不去,可知他長情,若知道謝輕逢被自己穿心落崖而死,那不管三年,三十年,三百年還是永遠,他都會活在愧疚之中,他不會折磨其他人,但會折磨自己。
謝輕逢會記得別人的壞,以此來勉勵自己,這樣才不會被人踩在腳底,可季則聲會記得別人的好,即便這種好在謝輕逢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
要是給龍傲天們的笨蛋程度排個順序,那季則聲一定首當其衝。
謝輕逢替他把皺成一團的獸皮理了理:「那師兄現在陪你在獸皮上睡,那又算什麼?」
季則聲想起他的惡劣行徑,沒好氣道:「算師兄變態。」
以後他再也不帶謝輕逢來這裡了。
謝輕逢卻不依不饒:「師兄也是頭一次,雙修失控了也是正常的,多練練就好了。」
季則聲抬眼看他:「真的嗎?」
謝輕逢面不改色:「騙你師兄上輩子就是短命鬼。」
季則聲沉默半晌,最後還是點點頭:「好吧,我再信你一次。」
他到前面的盆景里看了一會兒,打算給兩隻孔雀的食盒裡加點吃的,誰知才看了一眼,就瞪大眼睛,後退兩步:「啊——」
謝輕逢以為孔雀病死了,走上前去查看,卻見季則聲呆呆看著盆景里的柵欄,兩隻通體泛粉,尾羽也泛粉的孔雀正一上一下疊在一起,上面那隻輕啄著下面那隻脖頸上的羽毛,正在做一些不可言說之事。
季則聲難以置信:「我的孔雀……」
謝輕逢想起薛逸清當時幸災樂禍的模樣,沉默片刻,道:「啊,好像真的斷子絕孫了。」
季則聲正愁沒處發作,現在他們的孔雀也被帶壞了,立馬把所有的錯都推到謝輕逢身上:「都是你的錯!」
謝輕逢道:「是是。」
季則聲痛心疾首,又不好拆散這對甜蜜鴛鴛,只能依舊在盒子裡擺上食物,和謝輕逢出了暗室。
咣當——暗室的大門被季則聲重重闔上,他一輩子都不想打開,他本以為給自己造了個藏師兄的金屋,誰知最後卻把自己困在裡面受折磨,爬都爬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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