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瑞恩愈發精緻漂亮的容顏，元夏在這近百年的歲月里，模樣和神態已然大變，完全不是當初第一次見面時那個風采卓絕的翩翩少年郎的樣子。

他的脊背不再如青年時期那樣筆直挺拔，態度上也更加的恭敬，帶著非常明顯的討好意味。

時間的流逝在人類身上顯現格外明顯，龍族壽命可以輕鬆達到數萬歲，而在人類的世界，千歲已經算是高壽。

元夏帶著諂媚的笑容，雙手交疊，腰身微彎，「陛下，具體的進度我已經同步到您的光腦上，我們現在已經進入到……」

「合約上的百年之期應該快到了吧？」瑞恩沒有看他，慢條斯理地翻看著同步過來的實驗進度和數據，直接打斷了元夏的話。

當初的百年之期，如今就只剩一年，對於暗物質的研究進度卻連一點突破性進展也沒有，唯一的一點進程還是實驗室里的龍族部分推進的，讓龍族前線部隊有了專供的暗物質舒緩劑。

與人類打交道的這些年裡，瑞恩和聖禹憫都吃了不少啞巴虧。

龍族只要開始對實驗室施壓，實驗室里的人類隊長就會立刻以能力不足為藉口提出調換申請，而調換新隊長過來的期間，那些研究員連實驗室都不會進，導致實驗進度不斷拖延。

瑞恩都記不清元夏是第多少個人類派遣過來的交涉代表了。

人類想用元夏來收尾這個明顯不可能完成的爛攤子，大概也是在賭，這位新上任不久的年輕帝王是否如傳聞那樣重情。

「是的，陛下，明年是最後一年。」元夏額頭滲出一點冷汗，縱然知道遲早會被問到，但面對這張陌生又熟悉的龍族面孔，他還是會不可抑制地感到緊張。

瑞恩關掉那些繁雜的報告，抬起頭，雙眸浮上一層冷意，語氣肅然，「可你們還是沒有實質性進度。」

元夏立即上前半步，表情萬分誠懇，「陛下，有進展的……」

瑞恩毫不留情的再次打斷他，語氣更重，「還有，我的血液樣本，你們到底想用在哪裡。」

人類根本沒有做過任何有關於龍族血液研究的實驗，所有數據都是調取的龍族團隊，大部分消耗血液的實驗都被聖禹憫親自調查證實為謊報。

那個樣本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取出使用。

這件事人類大抵是有把握龍族這幾位知情人不會鬧大，所以一直都含糊其辭，從不正面回答。

元夏沉默下來，瑞恩的問題他也回答不上來，那些翻來覆去的推脫說辭在他喉嚨滾了一圈，最後通通落回肚子裡。

其實沒有意義，他來到這裡才知道，上層根本不允許實驗有進展，所謂的百年之約也不過是想要那一管金龍血，到時候隨便交幾個負責人，能延期就接著拖，不能延期就追封幾位願意為人類赴死的底層人民用來承受龍族怒火。

說來可笑，他蹉跎百年，年少許下凌雲壯志，踩著家族人脈吃盡了苦頭才堪堪出人頭地，如今被調派到這裡，他才明白過來，即使忠誠的像條狗，也不過是頂層那些掌權者手裡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從那天忽然派他去接待龍族的那一刻，他的命運就已經定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