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痛感如有實質地將她困在其中,藤原真央找不到出路,只能漫無目的地在其中四處衝撞,在絕望的深淵中不停下墜。
她好像斷斷續續地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就像小時候,媽媽溫柔地把她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真央別怕,打一針就好了,不看就不痛。」
藤原真央倏地睜開眼,驚醒過來。
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偶爾墜入夢境,反而會是那種上天入地的奇幻冒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往日裡生活對於她來說過分地乏善可陳,還是出於自我保護而不去回憶,很少有這樣條理清晰的夢境,好像昨天的世界鋪天蓋地傾軋過來,讓她躲閃不及。
藤原真央茫然地巡視四周,好像不知身在何處,好像不知今夕何夕。
我是不是又昏睡過去了。
她想。
試圖活動一下四肢,卻發現渾身的肌肉都使不上力氣,有一種軟綿無力的酸痛感,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動了動嘴唇卻沒能發出聲音,皸裂的唇上起了死皮,乾澀得能夠嘗到一點破碎的血腥味。
她就好像被隔離在了一個玻璃罩子裡,周圍安靜得要命,卻又好像有人在遙遠的地方講話,仿佛自己的意識從身體裡里脫離而出,漂浮在了半空中,對著動彈不得的自己冷眼旁觀。
臥室的門被推開,外面敞亮的光線泄露進來,藤原真央微微側了側頭,大半張臉埋在枕頭上躲避燈光。
安室透端著退燒沖劑走了進來,讓藤原真央在自己的懷抱里坐起了身,就著他的手喝藥。
她的唇剛觸碰到咖啡杯的一剎那,滾燙而柔軟的觸覺讓她想到了什麼,虛握著杯子的手忽然顫抖起來。
「Bourbon。」
藤原真央聲音因為過度沙啞而極其細微,聽不真切。
有細碎的吻落在她頭頂的髮絲上,半晌安室透才低聲說:「我在。」
「安室。」
安室透伏在她的耳邊,輕聲回答道:「我在這裡。」
暖暖的氣流撲進耳朵里,藤原真央迷迷糊糊,被汗濡濕的眼睫毛還黏在一起,聲音低啞而顫抖:「透。」
隨後一個溫熱的嘴唇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
「我在,」那個人在他耳邊說,「不會丟下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令她安心的保證,藤原真央終於慢慢安靜了下來。
安室透神情複雜地看著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燒紅的臉頰,看著眉心緊皺的藤原真央下意識揪住了他的衣角,就好像是那種幼兒園裡最懂事最漂亮的小朋友,從來不會失落,也不曾流露出渴望,直到有一天,在櫥窗里找到了無與倫比的珍寶,想要,卻又不敢開口,眼看著大人要走,連忙伸長了胳膊去夠,只能小心翼翼地拽住一點衣袖,力氣小小的,無措地看著人。
安室透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用之前拿進來的酒精打濕了毛巾動作輕柔地替她擦拭,藤原真央已經燒糊塗了,血色盡褪的嘴唇里無聲地喃喃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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