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樣的衣服是不是玄英齋都人手一份,但就單算這一件,他也知曉這背後不菲的造價。
這是南邊所進上乘織錦料子,吸汗透氣還不易褶皺。阿婆還在做繡活時,與他講過。甚至再好的料子,因為阿婆的繡工足夠出眾,他也見過。
可從沒有一件這樣好的料子最終穿在他們自己的身上。
他的衣服從沒去成衣鋪買過,幾乎都是阿婆在做完差事之後,夜裡對著昏暗的油燈,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而他這幾年身量抽得快,他不想阿婆熬壞眼睛給他做新衣,每次阿婆問他要不要做身新的,他總說還能穿。
混跡市井,短了半截的拮据比比皆是,並不醒目。
進了書院之後,更是藏在學服之下,除了林樾這樣心細如絲的人,不會再有第二個會去注意他的衣服是否單薄。
「林樾,你沒聽過斗米恩升米仇麼?」梁映摩挲著軟滑的布料,嗓音宛若剛剛結成的一團烏雲,翻滾著莫測的氣息。
「這般對人好,是會惹禍事上身的。」
語意里是威
脅、是警告、還是僅剩的一分善意勸他回頭是岸。
可眼前的人從不對他展現的陰沉有一分懼意,現下也是如平常一般,逸散著青山百川的無盡寬宏溫柔氣息。
「你我是同窗好友,又不是外人。」
衣料在梁映的五指下被微微攥作一團。
和他預料的答案一樣。
同窗好友。
呵。
-
入夜時分,最後一盞燭光在另一處床前輕輕搖曳。
梁映聽著那近在咫尺的呼吸聲,緊繃過後的神思終於墮入柔軟的夢境。
梁映極少做夢。
市井之中常把夢分為預兆未來的顛倒夢,思及故人的託夢,還有便是埋藏在內心深處,不可言說的,甚至連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微妙欲|念。
梁映覺得自己做的,是除去三者之外的清醒夢。
他很清楚他是在做夢。
夢中還是那個紙醉金迷的拂雲樓,他又被發現,攀在檐下,試圖逃脫。
可他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現在所經歷的千鈞一髮,終是會在那扇窗牖推開之時被——
「進來。」
梁映攀著檐角的手差點鬆開。
他緊緊盯著那推窗之人。
一身白色裡衣並無出入,可自那向上而去,為何是那雙沉靜溫和的眉眼。
「林樾?」梁映舌尖不解地抵住齒後,碾出兩個字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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