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動也沒動,就靜靜看著林清樾將刀刃猛地朝下一划,布錦割裂之聲傳來,轉瞬一條碧色的布帶被裁好,握在手中。
懷中的軀體似因藥性作用滾燙到極致,隔著薄薄的衣衫貼了過來,本還淡定的梁映呼吸一滯,只感覺林清樾一臂貼著從自己的頸邊穿過,呈虛擁之態,將布帶緊緊纏繞在他溢血的傷口之上。
「下次,決不許替我擋刀。」
那話聲分明冷淡,可因藥性所致的微微喘息,像是把那份冷意融進了幾分醉人的酒氣,梁映聽著聽著,發現自己好似沒有全然聽清。
還是拂雲樓中因他們而起的嘈雜逐漸從樓上傳到樓下,他才回神。從懷中摸出一個火摺子,吹亮火星後,隨手一甩扔進了承接了他們兩次的草垛之中。
「駕——」
馬匹嘶鳴之下,熊熊燃起的火焰比此刻天邊的晚霞還要熱烈。
為了不讓身後拂雲樓的人察覺他們身份,梁映沒有貿然直接回書院,而是往鎮子裡偏僻巷子繞了幾圈。
待到濃郁的夜色包裹住馬上的他們,耳邊寂靜的風聲被越加急促的呼吸取代。
梁映才施施然松下韁繩,他身子在夜風之中僵到了極致,分不清是因為失血過多的傷口,還是身前這具像是把他作為唯一依靠,緊緊扯住他衣襟的灼熱身軀。
「停下來……作甚……」
經過藥性肆意蔓延後的聲音,非出於本人意願的微微上揚,往日的端正溫潤通通骨銷魂滅,脫口只像一把小鉤子,輕輕撓在耳邊。
梁映不自覺收緊韁繩的雙臂,將懷中之人似困非困。懷中之人已顧及不上這點觸碰,但於每寸相觸的地方都竄起熱意的梁映而言,卻像極了卑劣的偷竊。
可他卻又無法將這份卑劣貫徹到底。
「是她…就不行…」
「為何?」
馬車中,實在是祝虞拉住他時眉眼間的掙扎太過激烈,梁映迅速反應過來其中的異樣。
生死攸關的當下和那最後的守誠在祝虞殘存的神智中不斷翻湧,祝虞閉了閉眼,握緊手中那件庇護的外衫,選擇相信一次。
「她是女子,馮晏房中的催情香對她有效。」
梁映腦中轟然炸開。
林樾竟是女子?
林樾怎會是女子?
腦中還在疑問,可身體已然從馬車躍下往拂雲樓趕。腳下每一步都在疾馳,可梁映卻對這份答案漸漸明晰。
若將這個疑問反過來想,便簡單的很。
為何林樾不能是女子?
女子一樣可以修長、疏朗,端方如玉。
女子一樣可以君子六藝,樣樣精通。
女子一樣可以談笑往來於鴻儒之間,不露怯色。
而林樾若非是女子,就算是棺材子,擁有如此天賦異稟才情,怎會被不被族中關注。再難聽的傳言,只要有心,用手段加以美化,棺材子成為忠義之子不過談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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