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最後一絲對彼此的體面若是消失,那麼對尚且稚嫩的新楚來說,必是一難。
「發現怎麼就沒生機了?」
祝虞咽了咽,指著桌上緝拿令上偌大的謀逆二字。
「我們……可是叛軍啊?」
林清樾沒有否認,只是盯著祝虞理直氣壯道。
「讓梁映信我,很難嗎?」
祝虞很想說。
他已經不能叫梁映了。
他是太子沈映。
不一樣了。
可她辯駁的話,在林清樾的信鴞帶來洛京的回信後,全部被塞回了肚子。
七日後,齊河貨船上。
碰的一聲,在寒江中久等的貨船等到了登船聲。
自洛京慘烈一別,一月有餘。
今日亦是有雪,下得靜謐無聲。
最近的聲響大概就是在船舷前艙,那剛剛煮開香茗的泥爐。一雙修長有力的手用軟布包著泥爐滾燙的握把,在備好的兩個茶盅之上緩緩傾倒。
水聲清越,香氣寧人。
紛揚雪色在天地飄蕩,身披天青色錦繡斗篷的她坐在前艙台沿上抬眸賞雪,溫潤清雅的側臉沒有半點叛軍統帥的戾氣。
就如那個春日。
他翻牆而來見到的,坐在屋檐下撐傘觀雨的少年。
那未曾改變的,對世間的憐愛。
景非,人是。
分明還未說上一句話,梁映就聽到那沉寂了月余的胸腔回歸的心跳之聲。
好沒出息。
梁映垂眸,用藏在裘衣下的手按了按胸口,才伸出手屏退了被允許留下的兩個護衛。
「最近很忙吧,有好好就寢嗎?」
林清樾甚至都沒有看向他,只是像久別重逢的老友敘舊,語氣溫和卻讓梁映捏著茶盅的手輕輕一滯。
茶湯微微搖晃,濺出一滴在梁映指節。
很燙,但梁映受了。
他希望以此遏制住正在土崩瓦解的理智防線。
可打從他不顧宋焱的警示,留下替身,從洛京動身來齊河時,哪還有什麼防線呢。
一張口,便是露怯。
「睡得……很不好。」
男聲低沉,兩分怨氣若隱若現。
林清樾心下被微微扯動,忍不住轉頭去看。
青年削瘦了一些,眼下青黑不重,但淡淡一層,和著冷白的膚色,襯得青年冶麗的眉眼覆著一層幽幽鬼氣,好像隨時隨地就要勾魂奪魄。
不知不覺盯著入了神,直到梁映輕咳的一聲,林清樾才收回眸光,想起她的解憂之法。
「現在是道寧接管大燕暗探吧,以他的本事定能查到西嵐與楚結盟之事,可是因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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