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無盡的誇獎一瞬間全變成了仇恨，印著每一個賭徒無比可怖的臉。

正常來說，在那個時候，精神體潰散，段子堯就算沒死也絕對會瘋。

但沒有。

他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就好像剔除了靈魂里被迫沾染上的灰，重新回到了最初純白的樣子。

而後果就是……他或許再也無法跟自己的精神體融合，一輩子都要承受那個灰色的靈魂被擊潰又再度重新組合的影響。

蘇愷落甚至不知道失去這段記憶對段子堯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嘶，真是個逆子。」

又被雪豹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段子堯終於放棄了跟自己精神體「談心」這一項詭異的活動。

他輕輕踢了踢蘇愷落的小腿：「哎，富強什麼時候能給我摸摸？」

蘇愷落沒有說話，很快就有一隻雪白的長毛小貓從他的肩頭躍下，舒舒服服地窩進了段子堯的懷裡。

「嘿嘿，這才對嘛。」摸著懷裡柔軟的貓咪絨毛，段子堯臉上總算有了點滿意的笑容。

他低頭在富強的額頭上吧唧親了一口，抱著貓就往床上走：「沒什麼事我就先睡了，你等會兒把這傢伙帶走，別讓它打擾我睡覺。」

段子堯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倒在了床上，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很快閉上了眼睛。

房間裡沒多久就只剩下一個均勻的呼吸聲，床上的那個人已經火速睡了過去。

蘇愷落對眼前這種情況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被迫要跟已經分離了三年多，還已經重組過一次的精神體融合，段子堯的消耗也很多。

如果不是這樣，在他回來的時候，段子堯跟豹子也不會雙雙累得直接在地毯上睡著了。

蘇愷落看了一眼還在地上昏昏欲睡打哈欠的雪豹，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

他無聲地對著豹子招了招手。

「嚶~」哼哼唧唧的大貓湊到了他的身邊。

蘇愷落沒有像往常一樣出門，而是直接走到床邊，和衣躺在了段子堯的身邊。

「？」已經習慣了窩在蘇愷落身邊睡覺的豹子歪了歪腦袋。

這房間裡的床雖然大，但已經睡了兩個成年男人，怎麼看都不是能再擠下一隻豹子的樣子。

雪豹在床邊焦躁地徘徊了兩圈，最後縱身一躍，四隻毛茸茸的大爪子侷促地踩在床上僅剩的空隙里。

「……」蘇愷落往外面挪了挪，給它讓出一個勉強能趴下的空隙，又用手拍了拍床面。

雪豹在原地轉了兩圈，艱難地把自己伸成一個長條，正好嵌入兩個人類之間留出的空隙里。

「……好了，睡吧。」被厚厚的貓科動物長毛簇擁著，從裡到外都有種微妙的舒適感。

蘇愷落輕輕揉了揉雪豹的腦袋，安撫著它的情緒。

雪豹委委屈屈地趴著，他看看左邊的蘇愷落，又看看裡面安安穩穩抱著貓睡著的本體，終於還是沒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