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茂。」

微啞的聲音。張小茂站起身，因為腿麻，身體踉蹌一下，男人及時扶著他手腕。

待他站穩，像是躲避什麼似的，很快撤回手。

張小茂已經很久沒見他了。可這裡是寵物醫院，張小茂看了看他手中的行李箱，那裡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寵物之類的。

「你來找我嗎？」張小茂於是問。

男人道：「我來向你道別。」張小茂濃密的睫羽扇動，漂亮的圓眼睛裡浮現單純的疑惑，「你要去哪裡？」

「國外一所大學，那裡的神經學科實驗室邀請我加入他們的科研團隊。」

「哦，」張小茂點點頭，把小手抬起來，「那再見。」

他圓而大的黑色瞳仁，微微向上注視著，鼻尖和嘴唇的弧度小巧精緻，眼神清澈而靈動。

仿佛只是在跟放學的同學揮別。無辜又無情。

花季黯淡的神色，動容一瞬。斂下目光，他看著地上的小貓，輕聲問：「我能收養它嗎？」

張小茂挑了下眉：「那要看它喜不喜歡你。」說著把小貓拿起來，放到花季的手掌心裡。

張小茂沒抱什麼希望，這隻小貓太黏他了。可小貓抬起頭，炯炯有神的貓眼看向花季的臉。

「喵～喵～」小貓爪抓了抓空氣。

花季略微低頭，粉粉的小貓爪輕輕拍到他高挺的鼻樑上。

張小茂加大難度，用指頭沾了點牛奶，命令道：「快點過來。」小貓嗅了嗅，低頭舔起花季的手指。

「近視小貓。」張小茂不高興地板起臉。

花季淺淺笑了一下。

小貓躺在花季的手心裡，抓著自己的尾巴玩。張小茂瞥一眼花季：「……你會對它好嗎？」

花季點頭。其實張小茂心中有衡量，花季比花啟那個不著調的大叔靠譜多了。

「好吧……」張小茂看起來還是有點不太情願。磨磨蹭蹭地，他去屋裡拿了記錄的文件和送養手冊，還有大兜零食玩具。

交代了一大堆，最後把小貓放進籠子裡。

花季俯身，在張小茂的側頰碰了一下。小茂有一次問他，自己是不是他的初戀，花季確切地回答了是。

而後面小茂說了什麼，他一直沒回憶起來。

但在這一刻，花季卻突然想起來了。

小茂笑著說，那你可要傷心嘍。

在他遇見小茂的第一天，結局就已經註定。小茂是伯父伯母的孩子，他不可能深知小茂身世的同時，繼續他的愛戀，那樣道德的枷鎖會日復一日地提醒他，侵蝕他。

「我的愛情沒有失敗。」花季注視著張小茂的眼睛。

只是不能再繼續下去。

張小茂愣住，問道：「愛情是什麼？」花季吹氣般輕聲說：「是一種命運。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