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掩飾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當把那些橫亘在心頭的舊傷撕裂,展現人前時,也沒有任何的波動。
「我生在一個可悲的家庭,父母不是吸毒酗酒的混蛋,就是沒有生活能力的殘疾人,我到了四歲的時候都沒能學會說話,卻已經有了自殺的傾向,在某個平常到任何人都不會關注的下午,沖向了一輛黑色的轎車,我被司機痛罵,嚇破了膽,只知道哭,但是那個男人抱起了連如何表達感情都不懂的我,擦著我臉上的淚,溫言軟語安慰著我……他是唯一一個讓我對這爛到極點的世界產生留戀的人。」
姜懲沒想到他會在自己面前毫無保留,沒有去直視他那些不堪入目的傷疤,幫他合起衣服,重新繫上了腰帶。
「你沒必要這麼做的,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姜懲,你是刑警,應該知道疤痕是不會隨著人年齡的增長,身體的成長而改變大小的,你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我知道,但這並不能作為你迷戀他的理由。」
「他幫我脫離了苦海,你可以想像嗎?他在向我爸提出收養我時,我爸的要求僅僅是八百塊錢的毒資,在他眼裡,我就是個只值八百塊的累贅,稍微一點甜頭就可以出賣,結果就是他遭了報應,他吸食毒品過量,把自己給搞死了,我那精神病的媽不知道向人求助,守著他發臭的屍體,不吃不喝把自己也給熬死了,如果不是父親,我也會死在那個陰暗潮濕又狹小的好像老鼠窩一樣的出租房裡,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雖然我很想聽你傾訴你的過去與埋在心底的怨言,但現在不是時候。」
姜懲看著竭力壓抑哭腔,不肯把脆弱一面示人的殷故,忽然覺著他與自己過去經辦的那些案子裡的受害者沒什麼不同,歸根結底,造就了他們不同人生的,是過於黑暗的往昔經歷與成長環境,蘭玲是這樣,陳東升是這樣,就連殷故也是。
他感到難以言喻的深刻無奈,眼中怒火熄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神祇垂憐世人般的悲憫。
「……你會後悔的。」
「在後悔前,我依舊對他深信不疑。」
姜懲狠狠揮起一拳向殷故打去,後者認命般閉上了眼,然而掌風已近,那拳頭卻遲遲沒有落在他臉上,而是貼著他的耳邊,重重砸在床上。
緩慢的敲門聲將二人拉回回憶之外的現實,姜懲抓著殷故的領子把人拖了起來,「這個時候誰會來找你?」
殷故也有些莫名的緊張:「我不知道,從昨天你被他們帶回來之後,就沒人再來找過我了,連口水都沒人來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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