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姜懲抿了抿嘴,仰頭深吸一口氣,目無焦距地看著窗外,「因為,他會死。」
這個理由牽強到讓人無法理解,晏歸欲言又止,倒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而是宋玉祗暗地裡踩他的那一腳實在疼得他不想說話。
就這樣沉默許久,姜懲回過神來,接上了他沒說完的話:「我中槍後,隊友把我藏在二樓平台上貨櫃堆砌出的陰暗角落裡,只要我不發出聲音,其他人是很難察覺到我的。可能是因為失血太多,我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那裡,就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在等待救援之前,我必須做點什麼,所以我開始往二層內移動。我受了傷,走不快,傷的位置雖然不致命,卻很耽誤事,疼起來的時候連手腳都不聽使喚,幾乎是連走帶爬地行動。然後,我找到了孫辰,他孤身撞見了幾個毒販的交易,就像懸吊在雲河化工的那具骸骨一樣被吊了起來,脖子上挨了一刀,傷了動脈,卻沒割斷氣管,皮肉外翻著,血不停的從傷口裡湧出來,將死未死的樣子,看起來很恐怖……」
即使在之後的多年裡,姜懲身心兩方面的承受能力都已經大大提高,但在身臨其境回到那段記憶里時,那種刻骨銘心的恐懼仍然難以忘懷。
晏歸很沒腦子地問了一句:「他都那麼慘了,你為什麼還要動手?難道是因為你想快點了結他的痛苦?」話音剛落,就被宋玉祗瞪了回來。
姜懲哽咽道:「他被注射了毒品,那些人沒有一擊斃命就是為了折磨他、折辱他,就像當初被吊在鐘樓上血盡氣竭死去的江住一樣!我射擊綁住他的繩索,只是想把他放下來查看他的傷勢,但是……小童也開了槍,而且他那一槍正中心臟,雖然不是當場死亡,但是孫哥他……也沒遭太多罪。」
想起戰友死在眼前的一幕,姜懲痛不欲生,他竭力想將那一幕逐出腦海,可只要閉上眼,就會重現戰友悽慘的死狀,滿目刺眼的血色,鼻息間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逼壓得人透不過氣。
宋玉祗拍了拍他的後背,可惜在那樣猙獰的傷疤面前,這樣的撫慰實在太過無力了。
姜懲啜了口那人遞到他嘴邊的水,搖了搖頭,「來點冰吧,我難受的很。」
這一次宋玉祗沒有用那些三歲小孩都懂的大道理勸他注意身體,而是一反常態地縱容了他,那幾顆碎冰適時地緩解了姜懲體內的燥熱,說起話來,聲音也清了不少。
「孫哥比我們早一些入警,在支隊的年頭比我們長,比老梁溫和,比萬哥隨性,所以我們幾個剛從學校里出來的新人都喜歡跟著他,尤其是小童,每天都跟在他屁股後面走來走去,像長不大似的,可以說,他和孫哥的關係是最好的,我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殺了孫哥。」
「那你覺得,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宋玉祗問的很隱晦。
姜懲舔了舔嘴唇,「我想,有很多原因,或許是覺著他活不成了,勉強吊著一口氣,也只是延續了痛苦,又或是認為他會成為我們的負累,在那種情況下,我們各自逃命說不定還能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拖著一個傷重毒發的人,確實很難逃出生天,何況當時我也受了影響行動的傷,情況簡直不能更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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