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你別一驚一乍地嚇人，我差點把精華撒在地上！」葉朝影呼出一口氣來。

「許覓關注我了！許覓，就是那個專門報導大學生一級聯賽的博主！還轉發了我的照片，你知道她的評論是什麼嗎？」龐帥問。

「是什麼？」

「蛻變。她說『蛻變』啊！」

不到兩分鐘，小胖的興奮勁兒就過去了，臉上露出憂愁的神色。

「怎麼？其他人的評論不好聽？」夏馳逸來到小胖的身後，趴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晃了晃。

「是啊，都是說『歡迎寧昌大學，我方板凳球員的最佳陪練』、『蛻變成什麼還不一定呢，沒準兒只是大撲棱蛾子』、『凌煥臻也未必能搶救寧昌大學，因為它就是個漏勺』……」

「來，看看這些說風涼話的都是哪些校隊的粉絲？咱們給他記黑名單上。」葉朝影拿出手機來，一個一個點開。

「沁城大學一票，礦業大學一票，輔省工業大學一票……西南航大一票……」

夏馳逸聽著這兩人的播報，笑了起來，「不是，人家嘲笑我們是撲棱蛾子……好像也沒錯吧？這都是全國八強好伐……」

周哲驍起身，就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拎著東西進了浴室。

夏馳逸笑呵呵地說：「周哲驍，你不說一句什麼，讓小胖放微博里顯得有氣勢一點？」

「今年他們拿不到冠軍。」

說完，淋浴間的水聲傳來。

夏馳逸和葉朝影都看向小胖，小胖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要是敢發這句話，會被全國大學生的口水淹沒！」

周哲驍閉上眼睛，熱水從頭頂落下，嘩啦啦的聲響就像白噪音，讓他的心緒一點一點平靜下來。

在賽場邊的板凳區，在回學校的公交車上，在剛才並肩看比賽的時候，夏馳逸都坐在他的身邊，一次又一次地重複接近又遠離，每一次都像忽然被撬開蓋子，咕嚕咕嚕冒泡的橘子汽水。

酸甜的，讓人想要一口喝到底。

當周哲驍的呼吸逐漸趨於平靜，他關掉了花灑，單手撐在浴室的瓷磚牆壁上。

水流從他的髮絲尾端一滴一滴滑落，他的目光平穩，轉身的時候目光冷不丁對上了角落裡的塑料盆子。

裡面飄著一條毫無款式的四角褲，還有一些無辜又天真的泡泡覆蓋在上面。

腦子裡好像又響起了汽水瓶的蓋子被撬掉的聲音，白色的泡沫和橘子味的汽水瘋狂往上涌，嘩啦啦流得到處都是。

周哲驍缺氧一般轉過頭，再度打開了花灑，調到了冷水。

他好像回到了賽場邊的板凳，夏馳逸的手指輕輕戳在他的手臂上，像一隻毫不設防的小羚羊，他只想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捏著，捏到他疼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