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怎麼來了?」蘭三坐在乾草堆里,身上搭著一床棉被,見她來了,趕緊走到柵欄邊。
帶路的獄卒打開牢門,景華從袖中摸出一塊碎銀遞過去,獄卒才提點道:「可以說半個時辰。」
景華拎著食盒進去,從食盒裡取出用小碳爐溫著的熱砂鍋,裡面是他最愛吃的羊肉煲。
蘭三笑著謝過,拿起筷子,痛痛快快大吃一頓,把湯水都喝乾淨了,蘭三放下筷子,嘆道:「痛快!冬日就該吃羊肉。爹和大哥也來看我了,可惜沒給我帶好吃的,阿姐要是帶了酒就更好了。」
「都在牢里了,還挑吃喝,可見沒得教訓。」景華伸手摸他的衣裳,雖然是單衣,卻厚實緊密,有好幾層,身上蓋著的被子,被面是粗布的,摸著裡面卻軟綿,肯定是家裡送來的新棉被。牢房裡雖然陰冷,但身下的乾草真是乾乾的,沒有腐朽霉爛的味道,應該有人常換。
「阿姐,別擔心我,我在這裡好著呢,不就是流放嗎?我早就聽說西北風吹草低見牛羊,早就想去看看了,娘卻不放我出門,這不正好嗎?」
「你打死人,心裡就沒有一點兒後悔嗎?」景華緊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蘭三攏了攏被子,不自在道:「事情都過了,還說它作甚。」
「你後悔嗎?」景華追問。
「當然不後悔,誰讓他侮辱阿姐,辱罵爹娘,生為人子,我總不能站著看爹娘受辱。」蘭三裝出豪氣模樣。
「那你拽著拳頭作甚?」景華握住他有些發抖的手。
蘭三突然把頭埋進景華的脖子,悶聲道:「其實後悔的,阿姐,我從不知一個人能流那麼多血,把我的鞋底浸透,染紅半邊街道。他死的樣子一直在我眼前,一閉上眼,就是他一腦袋血倒在地上,鼻子裡全是血腥味,腳下還有踩在血水裡的黏膩感覺,我都不太敢睡。牢里太黑了,好像他的魂魄就在黑洞洞的角落裡。」
「那你為何還要打死他?」
「我不知道拳頭能打死人,我平常也和小廝練拳,沒見誰出事啊,也不知怎麼就成那樣了。他罵阿姐與人做妾,與畜生相類,早晚被主家休棄,淪落青樓,到時他就……」說到一半,蘭三突然意識到這些話不該在姐姐面前說,生硬轉移話題道:「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咱們一起在書院讀書的時候就常仗著族裡出了高官欺負同窗,上回一起去泡溫湯,還把我們衣服都扔進茅廁,譏諷我們身上的銅臭味和茅廁一樣,害得我們只能賒想香水鋪的成衣回家。」
景華攬著弟弟,聽他絮絮叨叨說那些舊事,總結起來,不過是早有矛盾,一點就著,戴氏子嘴賤,蘭三過失殺人。
「阿姐不該來的,牢里腌臢,你從小連殺雞都沒見過,不該來看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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