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將紅娟掛上枝頭,立夏忽然問:「娘,爹什麼時候能回家呀?」
阿蘭頓了頓,她以指作梳,撫過立夏額前有些凌亂的碎發,「他也許明天就回來。」
也許永遠不會回來,但時間總推著她們一刻不停地朝前走下去,走過立夏後的又一個立夏,再看那豆蔻年華的女孩,已經出落成婷婷少女之姿,她推著首飾攤子,還未出門便嚷起來:「娘,我走啦!」
阿蘭正拾桑葉,頭也沒抬地揮手道:「快走快走,礙手礙腳的。」唇舌間語調卻柔得像錦緞。
銀鈴清脆的笑聲又在立夏唇邊盤旋,她沿著小徑遠去的背影慢慢變得渺小、黯淡,仿若夕暾沉進地平線。
再待眼一閉一睜之間,洛餚與沈珺周匝場景已全然轉變。
哪怕知曉世間的悲歡離合從未止歇,都是尋常,可那些轉瞬即逝的瑣碎,卻是她無可挽留的一生。
終究還是有些不好受。洛餚靜待心率平復才出聲:「仙君可有覺得怪異之處?」
沈珺也好似才魂游歸來,忽然望向樹旁那一方古井,「經歷三重幻境,又有那九尾所言,你一開始的猜測是如何?」
「立夏在長街被匪徒毆打至死,九尾與她情深意切,屠聽風寨滿門為她報仇,還困囿了當時袖手旁觀的生人魂魄。」洛餚思忖片刻,「如此這般,她們二人之間應當有很深刻的羈絆吧?可在立夏的記憶中卻...」
沈珺微微蹙眉,接道:「幾乎沒有九尾。」
「是,不能說她們完全不認識彼此,但至少對於立夏而言,九尾在她生命中扮演的角色可有可無。」
那九尾為何要這麼做?為何要殺那麼多人、囚困那麼多生魂?要知因果之輪壓在她身上,一不留神就是魂魄具滅的下場...
等等。
洛餚眸色轉暗,問沈珺道:「你先前在幻境中所說,囚困生魂的後果是什麼?」
「運主虛空,命主實相,所困之人餘生因果皆壓在施術者身上,其命魄會難以承載,魂飛魄散不過僅待時機。」
「可若是施術者沒有魂魄呢?」
「死亡,因果皆消,反之亦然。」沈珺原本就血色淺淡的唇又蒼白幾分,「因果皆消彌,也便是要離世了,如施術者沒有魂魄,就不會亡於因果之輪,反而會因為她身上因果未盡...」
一直苟活,幾近長生。
洛餚讀出他語音的空白。
九尾有一句話說得無誤,天道是吝嗇的,世間沒有「長生」。
塵寰之中的陰陽兩極,依照一定的平衡規律運轉,生人是魂魄轉世而來,而魂魄又是生人故去而來,兩者循環往復,自有平衡,才能維持萬物生生不息。
此岸必然是殘缺的,否則彼岸就要崩塌。如若有人覬覦長生而破壞了這個平衡,陰陽兩極則會產生動盪的浩劫。
洛餚的思緒百轉千回,沈珺也是窺一斑而知全豹的聰明人,稍加思量便可知自己被九尾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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