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景昱說,「或許才是真正負責殺我們的人。」
此語一出,有股徒勞無功的失力感蔓延開來,沉默在他們之間翻湧,像一個滾動的句號。
四下又起了風,拂動烏黑的髮腳,謝炎將撓著臉頰的髮絲攏到耳後,站起身一撣衣衫,「走吧。」
景昱長眉微蹙:「去哪?」
「當然是想辦法出去。」謝炎說,「我們總不能在此處待上一輩子吧?是生是死都好,大不了求報夢司鬼差讓我托個夢給師兄。」他似乎很是認真地在想要託付些什麼,一會兒喃喃自語到:「算了,其實我還是更想當面說…」
「說什麼?」
謝炎渾身寒毛陡立,跟受驚花貓似的微蜷,回眸見是景寧終於從周公那收了魂,才鬆口氣瞪他一眼,「體力不怎麼樣,耳朵倒是挺靈。莫不會是裝睡偷懶吧?」
景寧腮側還壓了紅印未消,聽此作勢又要閉上眼,「誒,這是個好方法。」
說著歪頭倒下重心,以為還能在景祁肩膀靠上一靠,誰知卻是猛地側栽下去,半途驚恐睜開眼時身旁竟然空了,他雙臂撲騰地摔在草地上,艴然不悅地「哎呦」一聲。
「景祁!你怎麼跑了!」
他順著謝炎毫不按捺的大笑瞪回去,再看景昱梨渦隱現,而「罪魁禍首」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望著天,唇邊卻揚了個極小的弧度——大抵要西域火齊珠放大十倍才能看清。
景寧的氣頃刻消了,乾咳兩聲說:「本少宗主大人有大量,原諒你這一回。」
景祁:「哦。」
「......」
景寧輕哼一聲接過景昱遞來的外襯,被折得前所未有的整齊,莫名想念起觀下的嫩豆腐,「我都快要餓成一張薄紙了,這勞什子『萬物有靈』也不幻化些兔子出來,再不濟鷓鴣和黃喉鶯也成啊!還能湊合著墊墊肚子...誒——我記得滄州城有一家野味燒得極好,是不是在...是不是在...謝炎!你還有沒有印象?」
「在西市朱雀大街五十三號,你以為誰都同你一樣腦袋不好使麼?可惜那家野味前年底就大門一關,搬遷不知何處去了。」
「真是可惜...那城南的蜜餞呢?東市的碗團呢?北大街的——」
「停,你再說下去自己嘴邊的饞涎都要滴出來了。」謝炎沒好氣地咽了口唾沫。
四人在他們的交談間已走出段距離,眼前所見之景卻如先前的七日般無二,連日光漸盛,蒸悶出難耐的燥熱都栩栩欲活。
景寧的喋喋不休也逐漸偃息,懨懨拖著腿行了半個時辰,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們這是要往哪裡去?你們方才那麼點時日,就已經把這裡琢磨透了?」
「沒有。」景昱說,「我不過隱隱有些猜想。」
「什麼?」
「總要存在一個...分離真實與虛假的『特別』之處。」
景寧耷拉著臉,哀怨道:「那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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