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舉措終於有所變動,正挽髻鬟,螺了數周仍有長長不見尾的秀髮鋪在地上,形骸枯骨一般拖著,洛餚忍不住思考她究竟在此地多少年歲,才能生出這般足夠繞棺三匝的頭髮。
「它便是重開鬼域門的鑰匙。」她道,「可如若打開此方門,你的宿命...就同我一樣了。」
什麼鑰匙?什麼宿命?
堪堪冒尖的疑惑還不待他凝神細思,女子的聲音戛然而止,與此同時天色大亮,絢爛至極的焰光仿佛長安城除歲夜的煙火,簇簇火燼疾如流矢飛電,猛烈難測。
眾人心道不妙,女子卻得了趣,冷不丁發出個輕快的笑音,「何等偏執,我若是他,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你殺了,狸貓換太子,取而代之。」
可此言方畢,洛餚再定眼睽時,女子已憑空消失不知去向。
「怎麼了?」小白見他總盯著那個方位,隱含擔憂地開口詢問道。
「那女鬼說,這柄劍是開啟鬼域門的鑰匙。」
洛餚沒敢輕舉妄動,怕他這隻蝴蝶的小翅膀一扇,無心插柳倒使讖言成真。但愈燃愈烈的火截斷了所有出路,逃離此地的條件又似乎與它有千絲萬縷的關聯,一時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
青竹沒空關心什麼鑰匙不鑰匙的,注意力皆在熾焰之上,將鱗鞭一甩,濺起滿地雪塵,「先發制人,將『他』宰了如何?」
說完記起不久前在千仞陡崖小白那罕見焦躁的神情,氣勢又衰弱些許,向小白問到:「『他』修為多高?我們仨是他的對手嗎?」
「識鬼修不以修為作準。」洛餚將此行攜帶的所有符詔都一股腦翻了出來,攏共不過十之又六張,再一想那噬食萬物的冥火,這十幾張紙還不夠將火添得旺些,略感頹唐之際不忘心內腹誹道:萬物有靈,那癲子身上好厚的業障,總會有人將他束之渡之。
小白持劍在手,未置是與否,頎長身姿映在彌天的冰火兩重當中傲雪凌霜。幽藍色澤使整個穹蒼都變成一張薄薄的生宣紙,外焰恣意跳動的火舌像被燒得蜷起的邊緣,焰心發白,似被灼穿了,漏出背後明晃晃的天光。
「何不效仿鳳凰涅槃,置之死地而後生。」
洛餚幾乎是瞬時會意,兩掌合在身前擺動兩下,做了個「魚尾巴」的手勢,青竹亦是瞭然,眼神在三人之間一晃:「誰做餌?」
洛餚抽出一張符篆,洋洋道:「假身符,剩餘就看小白了——誒。」他將指一收,躲過青竹欲奪去細閱之手,「你可當心著點,這張符很難畫的。」
小白眼梢微彎,拉長尾音問他:「靠譜嗎?」
洛餚語噎,嘁了一聲,胡亂束起的發梢在半空旋了個弧,又隨他偏頭摁著後頸的動作甩向一側,怎麼看怎麼不著調,讓小白有一瞬猶豫,卻並非質疑符篆效力,反而是怕自己擔不住帶他們回家的責任。
舉目遠眺,冥火若朝曦方耀,極其盛大,永無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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