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餚可從沒想那麼多,冤有頭債有主,跟他有過節的,遇上了就算一帳,沒遇上就算了,他也懶得特意記著,但卻月觀是仙道名門正派,和他這散養的修道者理念不同,會在乎這些他當然能夠理解,可惜思考半天依舊徒勞無功,只得淺嘆聲哄道:「先把周乞綁了再說?實在不行便由我占山為王,將西涼山鬼修通通納入麾下,用洄源溯昔的法子將他們過往翻個底朝天,有案底的殺無赦,沒案底的就做猴子猴孫罷——從此改名花果山,可別告訴我連這話本你都沒看過。」
「自然看過。」景昱面色稍霽,眼睛都要彎成月牙。
「那就好。」
洛餚將搖光搭在頸側,倒真有幾分像齊天大聖肩架金箍棒的插繪,對他說:「行了,走吧。」
他悄聲跟上,偏頭窺了眼身旁人側顏,如抽絲剝繭的,擰成根細線,勒進五臟,再一點點收緊。他不止一次地自責,卻從未有此刻這般懊悔過。
為顧全蒼生或許無錯...可誰人又能沒有私心呢...?
他怎麼可能讓洛餚去「殺無赦」,若要辨是非——他心念一動,忽爾想到個一舉兩得的好去處。
「沈珺。」
「嗯。」景昱愣了一愣,才說:「洛公子忽然喊小師叔做什麼。」
「沒什麼。」洛餚說,「想他了唄。」
空氣靜默片刻,洛餚轉過頭去,突然道:「你耳根紅了。」
「......」景昱咬了下牙尖。
洛餚勾著唇,好心替他找補:「或許是因你今年不過十八?別害臊嘛,在凡間都能當三個孩子的爹了。」
景昱微不可察地平緩氣息,半晌終於恢復伶牙俐齒:「晚輩要為黎民百姓鞠躬盡瘁,這輩子恐怕是沒機會。洛公子也恐怕沒機會了。」
「那可不一定,都說事在人為——不為了,你把劍收回去,當心它著涼。」
景昱英姿颯爽地收映雪入鞘,一聲「鏘」準確無誤砸到洛餚耳邊。
在二人頗不著調的談話間,七拐八拐之下已遠離塵囂,荒郊野嶺的那處洞府,正是此行目的地,亦是上回沈珺孤身前往的地方。
「周乞也許不了解天雷陣,但他必定了解九曲鬼河陣,為修補陣法...」
洛餚一句話還未說完,立刻收聲靜音,二人耳尖地捕捉到不屬於他們所發出的聲響,細而微弱。
人煙漸遠之後,連天色都仿佛暗淡無光,洞府幽深昏黑,像一張深淵巨口,他們正走向咽喉。
濃稠的暗將人完全包裹,水一般地推動洛餚與景昱朝前,大約走出十餘步,眼睛剛適應黑暗,又猝然亮起鬼火。
他們下意識微闔眼皮,很快發現此處並非僅有他們二人,在火光晃動中,另有一人形靠壁盤坐,同時聽見先前模糊的聲響變得清晰,一聲黏著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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