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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餚眼眸一轉,裝模做樣地感嘆:「那歌女舞妓,著實是明眸善睞、顧盼神飛——」

飛來把凌厲非常的眼刀,「都說了我們不熟。」

洛餚就坡下驢道:「那我跟歌女也不熟。」

他二人一面低聲交談,一面留心四周異狀,敏銳察覺光河流動的速度趨緩,身體也逐漸下降,使人有種「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的感受,卻在穿樓而過後才能發現那桂宮瓊宇俱為海市蜃樓般的虛影。

景寧小小「呀」了一聲。

浩蕩池水澄澹汪洸,察之無象,尋之無邊,氣滃渤以霧杳,時鬱律其如煙,恰若晶瑩剔透的玉石,溫潤折射著膏珠的光澤。隱約有樂聲傳揚,引人側耳傾聽,似緣於周穆王辭別西王母,唱誦云:「白雲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遠,山川間之。」

洛餚移目向剛才雙唇翕動的鮫人,眉如橫黛,秋波流轉,方覺歌聲正是由他們所吟頌,仿佛於空谷傳響,經久不絕:

「將子無死,尚能復來。」

洛餚不免眸色一沉,在虛影映襯下有一剎那的失真。此語並非吉兆,令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再度思起《海外經》所提「聖」字,「由因生果,無血無淚,倒果為因,無坤無明,孽纏二十載,破咒方成聖。」

坤者,地也;明者,目也。

鮫人一族歷經無止盡的洄游,身負病眼不泣淚的詛咒,異族逸聞常因口口相傳而披覆神秘色彩,可崑崙瑤池之上,周穆王與西王母的傳說可謂唏噓,是「瑤池阿母綺窗開,黃竹歌聲動地哀。八駿日行三萬里,穆王何事不重來。」

以三年為期約定後,二者依依相別,臨行前周穆王手植槐樹、立石碑,篆刻西王母之名,可惜期滿也未能再會,雖然話本之說做不得准,可這一行所遇皆是讖語,難免令人多慮。

沈珺亦是凜然端肅,垂首向洛餚討回搖光。

「暫用。諸事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以免真如你所言,有人居心叵測。」

他周身冷冽之意似白緞上的針頭線腦般掩蓋不住,景寧倒仍是一副雀躍貌,指著不遠處的另一條光河道:「看來不止有我們,說不準景昱他們早都到了。」

煙霧繚繞的瑤池正中有一方島,而島內又有一池,無數趨於淺淡的光河湧向其中,同時四周或舉長幡、或捧玉珠的鮫人亦隨之淡卻,仿若輕飄飄一縷裊裊雲霞消散,唯有歌喉依舊婉轉。

「將子無死,尚能復來。」

景寧倏地一揮臂,雙手攏在腮邊做大喇叭狀,「景祁!」

洛餚匆匆一睨,在下方瞥見諸多熟悉臉孔,段川謝炎自不必說,還有括蒼山一面之緣的郁辭,太寧筆槍「雁翎」之主、太白玄德洞與峨眉諸人,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再加幾位眼生散修,約莫三十來號人,打眼看是其樂融融、相談甚歡,可沈珺卻突然壓低聲道:「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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