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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端壓抑的環境中好像喪失了時間概念,他只知過了大約添兩次柴的時辰,廟外傳來些響動,似是重物擲地的聲息。他警惕地拾起支柴火,在通紅焰光映射下才見男人踉蹌的身影,一瘸一拐,正痛苦非常地捂著腿。

「阿爹。」少年急忙迎上去,「怎的了?」

「被套索絞住了。」男人隱忍著話間抽氣,連連擺手,「沒事,坐吧,明天就好了。」

小溪似的血在男人身後蜿蜒著,像那一泡溪水般灌進他喉嚨里,叫他說不上話。男人把他拉到近前去,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手掌粗礪的繭子摩挲著皮膚,好像動物舌苔的倒刺舔過,像大狗舔小狗、大貓舔小貓。「先前還教你如何布陷阱的,今日倒是自己被陷阱捕了,許是殺生的勾當干多了,畜生皆有靈罷。」男人長嘆一氣,凝神看了看他,忽而道:「阿爹對不起你。」

「也對不起阿妹。」男人額上滲出冷汗,呼吸窘迫,「她投胎的太不是時候,一出生便要遭罪。」

少年借些許光亮檢查著男人腿上傷,大量湧出的鮮血已昭示嚴重程度,但仔細去看,才知已然深可見骨。

「阿爹。」少年扶著他,「躺下吧。」

男人依言靠在蒲草堆上,縱然在場諸人俱心知肚明,餓了這般久、又累了這般久,虛弱的身體是經不住失血的,更況且並無藥物可依仗,這一躺下,怕是再起不來了。男人卻始終道著「沒事」,讓少年多抱抱阿妹,聲音逐漸微弱下去,似乎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少年抱著妹妹,凝視著地上恐要長睡不醒的雙親,他視線掃過阿爹汩汩流出的鮮血,又掃過阿娘幾乎凹陷下去的小腹,背對著他們,面朝火光跪坐下來。

他正對面,那婆娑起舞的火焰後方,是廟堂中心供奉的神像,雙目飽滿渾圓、鬚眉黑亮,只是衣著上的色已有些剝落了,想來曾經也朱漆光潔。左右陪著勒公電母風師雨伯,神姿威嚴,好巧不巧,恰是位龍王。只不過是位小龍王,管不了東南西北四大海,充其量管管地下泉,故而此廟,被稱為廣仁王廟。

或許此廟曾香火不斷,蠟燭融化又凝固的蠟油鋪滿了香燭台。這位龍王的面目在紅光里閃爍,猶若頭破血流地於一片蠟燭的屍體、柴薪的屍體內俯仰,可火光一過,它又變得乾乾淨淨,依然是高坐蓮台的龍王。

正在流血的,分明是它膝下匍匐頌德的信徒。少年以指沾了一點血,放進口中,不知咂摸出什麼味道,又沾了一點,往懷內「阿妹」的雙唇上碰了碰,一抹胭脂似的紅暈染開來。

俗言道「吃什麼、補什麼」,阿爹失了這般多血,想要救命,自然是要將血補回去。阿娘餓了這麼久,想要活命,自然是要吃些富含營養的肉食。

撿來的柴快要燃盡,焰光漸漸黯淡下去,昏黑內僅能看見幾塊燒成的紅碳與濺出的零星火燼。少年似乎沒有再生火的念頭,一時之間,旁觀的三人連彼此輪廓都尋不到,不過好在天快放亮,東邊地平線隱隱翻出魚肚白,慘澹的光色之中,三人倏然聽到些斷斷續續的嬰兒啼哭聲,但不到數秒便止息了。

隨後是些窸窣聲,少年像是拾起了那壺燒開的熱水,旋即又聽聞水囊中液體灌入的聲音,叮叮噹噹,引得少年條件反射性地咽嗓子,「咕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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